傅炎铮心中生出一股悲凉之意,自己爱人离散,朋友反目,除了到手的名利和威望,自己一无所有。这二人剑法高明,以一敌二胜算渺茫,自己虽然丢了做大侠的希望,但死前好歹要找回一丝大侠的风骨,想到此处不怒反笑说道:“那我就同时领教谪仙剑和灵剑派剑法了。花兄曾于我有恩,今日若是在下侥幸胜了二位,我决不伤花兄性命。”
花想容赞道:“傅兄气概令人敬佩。若非不得已,在下实不愿与傅兄为敌。”
傅炎铮一手抱着酒坛,另一手拔出宝剑,说道:“二位,出招吧。”
花想容说道:“我二人对傅兄一人,已是占了大便宜,怎能先出招,还是傅兄先请吧。”
傅炎铮却不出招,而是掀开酒坛子的泥封,举起一坛酒喝了一大口,说道:“这一口酒谢花兄当日相救之恩。”说罢又饮了一大口,道:“这第二口酒谢花兄赠药之徳。”接着又喝了一口说道:“这第三口酒谢花兄大年夜款待之情。”说罢将坛子往路边一摔,挺剑刺向杜雁奇。
花想容宝剑出手接住傅炎铮这一剑,运起醉剑式,以柔劲卸去傅炎铮剑劲。杜雁奇趁机反击,出剑刺向傅炎铮腹部。傅炎铮回剑格挡,杜雁奇忌惮赤离剑和剑上劲力,剑式未尽便转了方向改刺傅炎铮手臂。傅炎铮抬起手臂躲过这一刺同时一道剑气攻向花想容,花想容举剑挡住剑气,却被震得后退了半步。花想容面露讶色说道:“傅兄剑气比之两年前强了何止十倍,傅兄剑法再有十年当可以纵横天下。”
杜雁奇说道:“花公子,贼子厉害,专心对敌。”
傅炎铮酒劲上头,以一敌二,毫不畏惧,出手进攻多防守少,气剑相合,时驭玄机之力挥剑发千钧之力,时发无形剑气令人防不胜防。剑法剑气相互配合,更兼虚虚实实,出其不意。本以为他要用剑,他却发出剑气,做好了抵御剑气的准备,他却一剑挟奇怪劲力砍来。
然而对方二人也非庸手。花想容谪仙四式轮番上阵,既能以醉剑式卸去傅炎铮的攻击,又能以狂剑式敌住傅炎铮连出三十一剑的裴旻刺虎,一式绝剑式更是逼得傅炎铮不得不回剑防守。
而杜雁奇的灵剑派剑法也是颇有造诣,傅炎铮剑法中偶尔夹杂一招十流剑,想要克制杜雁奇,却也只能将他逼退,却伤他不得。
三个当世剑术高手在黑夜的街道上拼死相搏,偶有行人路过纷纷退避。三人各自控着手中三尺寒光,将剑术变化运到极致。剑下锐风刮得路上落叶四散飘飞,无形的剑气不断炸裂,黑夜里出没的小兽死于这炸裂的剑气之下。
三人各自出了百余招,虽未见胜负,傅炎铮却早已汗水淋漓。他本无法撑到这么久,只因花想容不愿伤他,出手留了两分。而杜雁奇见他剑法奇妙,别出心裁,也渐渐的生出了爱才之意,心想若能将他引入正途,他日或可大放异彩实为武林一大美事。
他自幼受恩师教诲,一副侠义心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这次为寻恩师来到京城,恰逢黑刀行刺刘季述失败被清剿,宰相崔胤为对抗刘季述招揽侠士门客,他被宰相忠君爱国之心感动,愿帮宰相对抗权宦。
此时他根深蒂固的侠义思想又左右着他,让他不忍伤傅炎铮,只待傅炎铮能弃剑认输,自己好教他明白事理,劝他从善。
哪知傅炎铮犯了倔劲,明知斗不过二人联手,偏不认输,一味猛攻猛打。又过了数十招,傅炎铮劲力枯竭,无法再发出剑气。杜花二人不容他歇息,开始反攻,迫得傅炎铮不断招架。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二位手下留情,贫僧特为此事而来。”
三人同时看去,只见一个灰衣和尚阔步走来。杜花二人同时住手作揖称呼:“百因大师。”
傅炎铮苦笑一声说道:“百因大师又来救我么?”
百因双手合十说道:“贫僧特来点化傅施主。那位柯姑娘已经许配了梁王世子,与你缘分已然尽了。傅施主若肯随我上五台山,入我佛门,从此诵经礼佛,弃恶向善,消弭罪孽,贫僧可保下施主性命。”
傅炎铮提了一口气道:“在下谢过大师好意。只是我向来自由惯了,受不了佛门拘束。况且你又怎知我今天保不住性命。我若是假意认输,这二位定会留我一命,只是我不愿欺骗花兄。还是凭本事保命吧。”说罢右脚向前迈出一步,一口咬住自己左臂内关穴,鲜血流出,体内登时生出一股暴戾的真气,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跟着这股真气涌向了手臂。傅炎铮右手高举,手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为保命不得已出此杀招,二位自求多福吧!”说罢一剑同时砍向二人。这一招正是公孙绝杀剑中的一招衔悲茹恨。
二人见这一剑气势一往无前,杀气逼人。又从未见过如此奇怪招数,出招之前需要先咬自己一口。二人不敢大意,同时后退两步出剑向傅炎铮宝剑架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二人长剑同时断作两截,依旧没能拦住这一剑。眼见二人难逃利刃穿身之厄,百因立即出手,快逾闪电,从背后一手抓住一人,向后一拉,二人险险避过。然而百因却首当其冲,成了这一剑唯一的目标。
傅炎铮此时已能控制杀意,保持一丝理智。忙逆转真气,赤离剑摆脱了杀气的控制,在傅炎铮右手控制下向右偏了数寸。鲜血飞溅,百因一只左臂已被斩了下来。
傅炎铮神志恢复,连忙扶住百因。只见百因断臂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已然昏厥。杜雁奇一脚踢开傅炎铮说道:“好你这贼子,百因大师好意救你,你却伤了大师。”
傅炎铮此时内力耗尽虚弱无力,杜雁奇正要制住傅炎铮。忽听有人喊道:“休伤都尉大人!”
原来是打斗领动了附近值守的神策军,几十人在一名百夫长带领下,赶了过来。傅炎铮这数月来屡建奇功,神策军中皆知这位振威都尉武功了得,无不敬服。此时见傅炎铮有难,奋力来救。
二人见来人众多,百因又急需救治,不敢再拖。连忙捡起断臂,搀起百因匆匆而去。傅炎铮愧疚难当,也在一众神策军护卫下,回了永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