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代价置换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哥哥克己又立了一个大功，就在上月末，他带一小队深入漠北，奇袭了匈奴王子耶律楚齐，俘虏了近百人！相信皇上不日对他的赏赐也会传到北境的！”
元朗的语气十分有把握。
他前日偷看到了祁王新寄来的书信，余克己又立下一功，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很有可能在北境战场封狼居胥，霍柳庭绝对会为祁王谋长远之计，让他成为祁王的左膀右臂。
余小玉不清楚哥哥此番功绩的重要性，她左右思量，却越想越难以相信元朗的此番说辞。
怎么可能就因为她是余克己的妹妹，那霍柳庭就会甘愿冒着得罪王府总管和窝藏杀人犯的危险来包庇于她，王法又岂是儿戏……
无论她的心如何千回百转，马车终究是停了，元朗递给了她一个纬纱齐膝的帏帽，密密严严地遮住了她的身姿不让旁人能瞧出半分。
下了马车之后，元朗一直在她前面三步远引着路，透过那白纱她看王府里的一切都不分明。隐隐绰绰地，她只看得清元朗大致的身形，就这样跟着他一脚一脚步入了祁王府的深院。
“你在这等我片刻，待里面唤了你再进来！”
到了议事厅，元朗向余小玉温柔地交代道，然后便独身进了那房间。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他简单地将赵烈身死的事情交代给了霍柳庭。
霍柳庭盯着弓手弯腰的元朗静默无声，他自然不相信这番说法，赵烈的确有可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但他没有理由会对济善堂的人下手，而且还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杀死。
“你偷看了祁王书信！”
霍柳庭瞟了一眼案几上祁王前日新到的书信，心下明了元朗为何会如此笃定自己一定会保余小玉。
元朗知道瞒不过去，便“咚”地一下跪了下去，
“请霍先生看着克己为国为祁王忠诚不二的份上，收留小玉吧！不然赵总管查到她头上，届时他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小玉死在了祁王府的手上，只怕会伤了前线家属的士气！”
霍柳庭轻笑了起来，对他偷看书信的事情一语带过，
“你不是这么单纯之人，这是一条人命，仅凭她哥哥的这点功劳，不足以置换她的平安无事！”
元朗敛眉，心中叹了口气，他最开始便知道在霍柳庭这儿不可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于是正色道，
“只要能保小玉的平安，元朗愿任凭先生安排！”
霍柳庭听到了他的回答，方才满意地点头，
“如此便好！放心，我不但会保她性命，还能给她一个比祁王府更好的去处！”
余小玉在厅外候着，旁边当值的侍卫得令早早地离开了。透过那帏帽薄纱，她隐隐地能看到这院中的假山亭榭，鼻尖还能闻到晚桂的点点幽香。
“小玉妹妹，你进来吧！”
片刻后，余小玉听到了元朗的唤声。
她顺从地进了房间，看到了里面的那个身影后，礼了个福。
“将帏帽摘开，头抬起来！”
霍柳庭淡淡地说。余小玉闻言只好照他的命令。
他扫过了余小玉的脸，确定无误后，又意味深长道，
“余娘子真的是造化不浅！”
这一句是他第二次同她讲了，上一次还是在那客栈的时候她在武甲的助力下从牢车逃脱成为荣威公主的临时婢女。
余小玉只觉着心下忐忑不安。元朗跪在自己前方三丈远的地方，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凝重，好似要将她窒息了。但霍柳庭继续道，
“可真的是你杀了赵烈？”
“此事不假！”
余小玉镇定应道，再来一次她也会敲下那一棍子。
霍柳庭轻笑了一下，出手便是杀人，看来这个小娘子真不简单啊！瞧她这神态语气也不似有假，他便也不管其中的曲折了，对元朗说，
“你先将余娘子带到清苑，我明日便会送她去公主府！”
“遵命！谢谢先生！”
元朗应道。
谢过了霍柳庭后，元朗便拉着一头雾水余小玉出了门，穿过一个又一个雕花长廊，径直到了一个无人的偏僻清雅小院。
进了房间，见四下无人后，余小玉总算撩开了自己的帏帽，问道，
“为什么霍先生会同意？”
她很是困惑，这不免太简单太儿戏了点。
元朗见状也不瞒她了，道，
“有你哥哥的一部分原因，另外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去监视看护一个人！”
“什么？你要去监视谁？”
余小玉更为不解了。
“前朝太子李景，就是那夜你充当他替身的受伤少年！他被秘密抓住了，现在被囚禁在某处。我答应了霍柳庭去看护他三年，防止江文津等前朝余孽接近劫走他！”
元朗道。现在只有他能认识那些旧人，所以将他放在李景身边无疑是最妥当的。
“对不起，元哥哥……”
余小玉十分内疚，在他的嘴里，三年说的那么轻飘飘，似乎对他而言不是那么长的一个时间。她一开始还在怀疑元朗要她交代孤身杀赵烈只为他自己脱身，可是现在听到了元朗为自己做出的牺牲，她心里都酸涩起来了。
元朗愧色道，“是我对不起你，是将你拉入了这麻烦中，如果当时一开始我没有去济善堂找你帮忙，你也就不会遭遇这些了……”
余小想要付诸一笑，然而做不到，这已是元朗为她挣的的最大生机，但却是拿他的三年自由置换而来的，心中的内疚，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她抑制不住哽咽起来。
元朗看到后手忙脚乱地掏手帕，安慰道，“放心，三年时间过很快的！而且万一得了贵人的青眼，谁说那不是有一段际遇呢！”
余小玉对词语很是敏感，听言便意识到，元朗口中的“贵人”不是霍柳庭，那会是谁？李景在谁的手里？而那个人还能安排霍柳庭做事情。
元朗也不便多加解释，只能向她交代其他的，
“考虑到祁王府终究是赵总管的地盘，你呆在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你与荣威公主也算相识，霍先生对她又有出手相助之恩，所以明日霍先生会送你去荣威公主府，你且安心，霍先生说到做到，即使万一你进不了公主府，他也会护你性命周全的！”
“武姐姐去了哪儿？”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武甲，从方才到现在事情发生的太过密集，她竟忘记问武甲的下落了。
“具体去哪不知！她只说要离京去寻她妹妹。”
元朗言简意赅答道。
但余小玉闻言心中也安了，至少，元朗没有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