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也一样,只不过是旦四说露了嘴,被我逼问出来。当时他满嘴炫耀,竟说已和你定了什么约定。几天后,还会有更多元宝进账,云云……所以,我便问他是什么约定,然后他才意识到不妥,就支支吾吾半天,再不肯多说。我被勾起兴趣,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就玩笑着威胁,说要禀告田三堡长。他顿时慌了,只好承认得了本修魂秘籍,已约定好,待你回返时,容你抄录一份……因此,又多讹了你不少元宝。不过,我也不敢过分得罪他,加上时间仓促,终是没能见到那秘籍。”
“你们,可真是……可恨!”
丁贵听罢,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能不生气嘛,被人欺骗,玩得团团转,自然该生气。
可实际上,他一点不气,只有无语。
很明显,旦四不仅是头恶狼,还是个蠢货。
机事不秘,反为所害!
这点道理都不懂,竟还敢四处炫耀约定一事……
不用说,他说漏嘴后,不敢承认交易伪符箓的大罪,只好将“秘籍”说出来替代。
许是夸大了那神仙法典的效用,才引得回三如此眼馋。
就不知,自己身怀开魂丹的事,是不是也泄露了?
想来没有吧,旦四自身可眼馋得紧……
“是,是,我们这些当差的,不过是靠着身体,混口饭吃,只怕永无出头之日。哪比得了丁兄弟你,才智、胆色双全,前途无量啊……这可不是假话,仅我所见,你在田堡长和回堡长两位大人面前,都有过面不改色,据理力争的壮举,实在让人钦佩……说心里话,我白五算是被你折服了……也难怪,你凭一个人鬼之身,也能担得起——受差行走,厉害!”
呃,怎么说着说着,还多出一个小迷弟?
要说起来,丁贵只记得,自己一直是处于焦头烂额之中。
幸运地是,每每捉襟见肘之时,每每又能化险为夷。
但在别人眼中,的确!
身处“弱”势,不畏强权,能屈能伸,形象可能还不错吧……
“好了,白五哥,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其实,我手劲挺大,天生神力,才是我的倚仗,只是你方才晚到,错过了而已。”
干脆先打个预防针,免得再生是非。
“天生神力?”
眼见对方不信,丁贵也无所谓,忙回到正题,催道:
“对了,快说说,回堡长又是怎么知道秘籍的?他还等着我们呢。”
“哦,这个也属无奈……先前在第五层大厅里,你据理力争,不泄秘要,回堡长却胡搅蛮缠,想要拿下你。眼见如此,我岂能答应,便告诉了他秘籍一事。可能因此,他才态度大变,渴求一见吧……不过,我和他说明白了啊,秘籍并不在你身上。他这么逼问,又有何用处……你放心,我马上会和他解释清楚。只是,若须散点……元宝,你还得……莫心疼。”
白五低沉道,却是马屁连连,语气倒真像一个小跟班了。
不知其这么卖力,是因为空许的五百元宝,还是因为真的被折服了。
但丁贵十分领情。
的确,若没有对方的维护,还不知事情,已恶化到何地步。
能用元宝摆平的,才不叫事。
刚想道句谢,这时,一个穿着黑甲的鬼将,急匆匆闯入石门。
然后径直往深厅走去,竟没注意到丈把远的厅角,还有两人。
来人,应该便是那个外出的“小九”。
很分明看得出,其两手各提着一大袋吃食,肉味及些许酒香,都难逃丁贵感观。
“白五哥,我自有分寸,咱们先过去吧。”
丁贵心中疑团已解,难得温和道。
“好嘞。”
果然,白五颇为受用,似喜悦不已。
二人便并肩而行。
“怎么样?丁公子,可还有为难之处……罢了,这个先不说……来,有了新鲜酒肉,咱们该当继续。小九,快给次桌,添点酒水。”
才到案前,回三便开心道,恢复了先前的热情。
两袋酒食已然打开,浅了不少,正分给各案之上。
“啊,他又是……人鬼……”
小九猛一回头,才看清丁贵面容,顿时惊讶。
“慌什么……成何体统!”
回三霎时不满部下如此没有见识,厉喝道。
“是!是……可是三哥,这些酒水,不敢再分了……本来这些肉食,就是那位大爷出钱买的,也是他点名要了份量的。而酒水,更是我从酒店私藏里求了老半天,才肯沽卖两壶,近期怕是再难买到了……若是被那位大爷发现,我……我分给了其他人,数量大减,那他还不得抽死我呀。”
不想,小九居然如此哭诉道。
“混账,此堡谁是作主之人?!你跟了我也有数年,都学会了什么!”
回三大怒,似被挑起敏感神经,又斥道:
“还有,我同意了吗,你就敢私自外出采购?!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命令又算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还不跪下!”
一声跪下,响彻石洞。
小九当堂被吓得不敢直立,连瘫带倒,便已跪坐地面。
颜面全无!
“三哥,三哥哎,快息怒,小九的确不对……但是……你也知道,那位大爷……实在难以伺候……”
却是杏四一边拾起地上的两个布袋,一边安慰道。
“够了……你也要认他为主了?”
回三似在吃醋?
居然如此问话。
丁贵和白五对望一眼,都颇为尴尬。
这吃宴不成,倒是听见堡将们起了内哄。
“三哥,你这话问得,实在伤人……哼,我的忠心,还要证明吗?”
杏四当即不满,委屈巴巴道,似难承受。
“罢了,你们都坐好……小九,你也起来吧。这些酒食,你就提一袋过去。若听见任何不满,就让他过来找我说话……马上就去办吧。”
听得出回三大为头疼,言语中又颇多顾忌。
刚想立威,又马上妥协。
雷声大,雨点小,正是如此。
“是,三哥,我一定将您的意思,转达清楚。”
小九被一通训斥,确实庄重了很多,稍整理一下,便提起一袋酒食,迅速退下。
想必,正是奔着那位神秘大爷而去。
“丁公子,白五,让你们见笑了……不过,对方太过霸道,恐怕到哪都难得安宁,谁也无法治……来,不说他了,咱们继续痛饮。“
回三所说,倒挺勾人兴趣。
不过,丁贵却没心思再节外生枝。
无论对方是何方神圣,必有点本事在身。
有没有修习不好定论,但能威服堡长的,定有所凭借。
不是本领高强,便是地位显赫。
凭自己人鬼身份,在兽人鬼地盘上,会天然地引人关注。
到时哪受得了对方盘问,必引出事端。
所以,唯有回避一途。
“回三哥,多谢盛情款待。只是我昨夜尚未睡好,加之仓促传送,这会正犯困,急需休息去。不过,走之前,你的事情,我愿意先答应下来。你有何想法,趁着现在方便,不如直言相告吧。”
丁贵早就想开溜了,现在对方情绪起了波折,恐怕时机正好。
“好吧,我也公务繁忙,就……不再浪费时间……那就简单些,咱们也定个约定好了。第一条,修魂秘籍虽然现在不在你身上,但我想要尽快过手一阅。当然,还有那开魂丹,多多益善,你尽管为我购来,到时绝少不了你的好处……交付日期,便定于你得手之后,再次传送而来的日子,有问题吗?”
果然,回三示好的目的,首在秘籍。
但开魂丹?哪这么容易。
好在对方只是附带,似并不指望。
有了第一条,必有第二条。
却不知接下来的目的,还有多少,各自又是什么。
方才自己说话,好像说得太满呀。
“可以……但开魂丹,我只能尽力而为。”
丁贵当即答允,到了这一步,只能强作豪气。
回三很满意,点点头,又道:
“这是自然,丹丸之属,我也会拜托他人的。第二条,你许给白五,不少元宝,我也有所耳闻,或许连田堡长,还有那什么旦四等货色也不会少……你家资如此丰厚,必是替圣丹阁担着行走要务,这是大秘密,也是大好事。如此,我们才更加乐意结交丁公子。至于,先前杏四说过的,要留下你的话,那自然是笑谈。他不知天高地厚,还请丁公子,不必放于心上。相反,以后只要你来到团扇城,我们会竭力保你无忧,定让你少却很多麻烦……咳,实话说,就是此堡一直短些元宝,甚至……入不敷出……若你……你能襄助一二,那自然会……更有优待……”
这是何等脸皮!
居然当面说得如此之透彻,一堡开支啊……
当真是自己话说得太满罢。
或许,在对方眼中,他丁贵已被研究得透透地。
实际上,才到哪呢……
“三哥,不用多说了,贵堡的困境,我已得悉。下回过来,一千元宝的存票,自当奉上。不仅如此,以后每回过往宝地,我都会有丰厚表示……如此,你可满意?”
反正吹牛不用打草稿,丁贵索性放开了吹。
别说,吹牛的感觉,无拘无束,倒很别样。
本想说五千存票,再到两千。
不过,忽感觉太多的话,会不会没了可信度?
那便换成次次过来,都有惊喜,这足以让他心动了吧。
“当真?丁公子,那可太好了。我替团扇传送堡,九位堡将,谢谢你了。”
难道一千元宝很多?
不过抵一粒开魂丹,还勉强才够……
“丁公子,那个……先前我多有狂妄,你大人有大量,不会放在心上吧……来,我敬你一碗酒,以示歉意。”
这时,杏四居然也凑过来,稍成拱手之状道。
其手中还端有一碗浊酒,已举到眼前。
香味虽淡,已然扑鼻。
杏四是刺头,而且先前表现,好像对丹丸有些想法,却对元宝不太在意的样子。
他的敬酒,要不要喝呢?
“杏四兄弟,先前我就说过,本人的确不善饮酒。此碗酒水,太让我为难了。若是你坚持,那我只能……让白五兄弟代饮,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