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三刻,东演武场外早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不过今日场内却不像昨日那般的空旷,由木桩、绳索、坑道等障碍所组成的环形跑道上正进行着初试的第二轮较量,也就是马术的比赛。
也是四人一组,同样采用积分制。
比赛之人需要骑马绕场一周,在躲避障碍的同时,用所配的长枪戳倒三名稻草假人,并射中场内的三个固定靶子。
每戳中一名假人记一分,射中一个靶子也同样记一分,四人到达终点的先后顺序也同样记分,第一名记四分,依次递减,到最后一名就是记一分。
所以理论上讲,这第二轮的比试最高可以拿到十分,对于这些军旅之人来说,骑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也就要比第一轮拿分更加容易。
但其实在马上功夫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想要拉开差距,便取决于绕场一周所花费的时间。
不过比赛所用的马匹,都是抽签决定的,那么显而易见,这一轮的猫腻就在这抽签之上。
说实话,在比赛之前秦烈也不知道这一轮比的到底是什么,而当王铭安偷偷将一支竹签事先塞到秦烈的手中时,他才知道一场看不见的较量已经悄然开始了。
王铭安给秦烈的竹签上写的是“天司”,估计就是马匹的名字。
而在抽签之前,秦烈事先将这支竹签塞进了自己的衣袖,抽签选马时,他将手伸入到抽签的木箱中就没有再摸竹签,而是袖口一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这一签递给了登记人员。
在昨日的较量中,秦烈的分数勉并列第八,在他前面不仅有着五支箭全中第二靶的壮汉,还有一个轻描淡写即可射中三百步之外靶心的蒙面男子。
要想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不被他们拉开差距,秦烈这一轮就不容有失。
时间过得很快,眼瞅着赛程就已过半,而场外的观众热情不减,每一轮的比试都能引起一阵高呼。
结束完比试王铭安这时走过来,从背后拍了一下秦烈的肩膀,“知道你现在赔率是多少吗?”
“赔率?”王铭安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秦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然你以为这群人在兴奋个什么?”王铭安冷哼了一声,“即买即开的盘口加上赌马的快感,这一天下来,庄家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
“你是说有人在外围开盘下注?这可是长乐郡主的比武招亲,什么人敢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动作?”
王铭安撇了秦烈一眼,眼中满是嘲讽之意,“你怎么就知道这背后没有官家的参与,不然这抽签的戏码还有什么意义?”
秦烈是个聪明人,听到王铭安这么说自然懂了这背后的利益链条,看来这个世上还真没什么是绝对公平公正的,只要有着权利与金钱的介入,就必然会受人操纵。
就连满口“公平道理”的朱一理,不也是失之偏颇,在昨日的比赛中,对选手的抱怨视而不见。
言谈之间,在第一轮拿到十分的壮汉已经上场,没想到他抽到的马匹不知犯了什么癔症,跑了没几步就停在土坑之前,任凭他怎么拉拽也不动一步。
没有办法,虽然壮汉在假人和骑射上拿了六分,可因为最后是走到终点的,违反了比赛规则,被取消了名次分数,最后的总积分就得了十六分而已。
不用多想,这应该也是王铭安的“杰作”,而他自己自然是十分全拿,现在的总积分已经到了十五分。
那么在下一轮的比试中,继续按照王铭安规划好的剧本走的话,他拿到东演武场的第一名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这人名叫李琼,知道金吾卫的统领,执金吾李涵吗?这李琼正是李涵的表弟。”王铭安指着破口大骂的壮汉说道,而朱一理这时也起身拉着壮汉的胳膊,两人在旁边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
看来在昨天的比试后,王铭安对这些人的身份都做了调查,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天下还真的没有什么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金吾卫……李涵……”秦烈好似之前从楚七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而死在魔鬼城的赵佶就是此人的手下,“听说这李涵是李英杰的外家叔叔,那这个李琼……”
王铭安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我没办法在他的竹签上做手脚,就只好找人给他的马下了巴豆,所以为了这场比试,我也算是得罪了整个李家,好在这样的手段他们应该查不到我的头上。”
秦烈也没有想到王铭安的手段其实也不怎么拿得出手,不过李家的人出现在这里,是见李英杰夺魁无望,所以扶持新人上位吗?
“你不用找了,李英杰不在这边,他在西演武场。”王铭安就好似看穿了秦烈一般,仅凭秦烈的面目表情就能猜测出他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李英杰?他也来了?可他不是没有官职吗?”
王铭安又笑了,“你都可以混上都尉,从雍州活着回来的李英杰为什么不可以,没见过朝廷在城内张贴的告示吗?”
秦烈想起满城的红榜上可没有交代雍州剿匪的真实情况,而王铭安同样没有军功,不也是花钱买下的官职,那么对于国相之孙而言,更加不是什么难事了。
回想着李英杰送给自己那枚玉佩的时候,他应该也知道自己只要回到了西沨城,无论如何都会参加到这场比武招亲之中。
这就像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一般,正因为如此,当时的李英杰才会和秦烈做了一个口头上的约定 。
而这个约定,秦烈做与不做其实全凭自己的意愿,但在这一点上他很佩服李英杰,毕竟他们俩可以说是处在两个敌对的阵营,李英杰却愿意相信秦烈会按照约定的去做。
也不知道李英杰是真的愚蠢,还是他跟自己一样,将生死都堵在这一局之上。
很快的,场内就有人叫到了秦烈的编号,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上场。
临走前,王铭安又提醒了一句,“我给你选的这匹马可是花了大价钱,希望你能让我在这一局赢下一手。”
秦烈知道王铭安在外围应该也是下了赌注的,应该也是想从自己身上捞上一笔。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天外围最大的庄家,其实就是他小财神王铭安自己!
“王公子放心!”说罢,秦烈就走进场内。
天司是一匹雪青色的高头大马,四条腿肌肉虬扎,看上去就十分善于奔跑。背部的鬃毛在阳光下闪着亮光,秦烈伸出手摸着马匹长长的脖颈,雪青色的皮毛柔顺的像是锦缎一般。
“嘿!兄弟,这场就靠你了。”
马匹打着响鼻,似乎是在回应着秦烈,就连前蹄都在不断地蹬着沙土,仿佛是迫不及待地要在人前展示一番。
秦烈微微一笑,背上长弓跨上马背,手里握着递上来的长枪,威风凛凛的样子好似出征沙场的将军。
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一场秦烈将十分稳稳的拿下,而在他的后面还有一组,其中六十四号的蒙面男子因为马匹的原因也只是拿到了八分,想来也是王铭安做的手脚。
最后第二轮的比赛结束后,秦烈以十七分暂居第三,壮汉李琼十六分排名第四李琼,蒙面男子以十九稳居第一,而王铭安的名次也提升到了第五名。
而接下来决定最终名次的,就要看下午拳脚功夫地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