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陆绎与十几名锦衣卫皆穿夜行衣,遮住口鼻,宛若从天而降一般。
三位蒙古将士齐刷刷亮出兵器,欲上前与陆绎等人决一死战。
“怎么,不顾及你们主子死活了?”阿舍反擒着小王子,手中匕首始终未离开他脖颈处。
话一出口,三位将士如被人点住要穴似的,停下手上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迟疑之际,蒙住脸的岑福纵身跃过去,随即寒光一闪,长剑架在一位将士肩上:“想你们主子活命,就莫要反抗。”
锦衣卫们都跟随陆绎多年,行动起来默契十足。没等大人开口,便过来四个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另外两位蒙古将士。剩余之人自动分成两组,一部分人拿出绳子捆绑蒙古士兵;最后几名锦衣卫异常兴奋地来到马车旁,纵身跃上马车——
“十三哥,这车厢中不少好东西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边将沉睡的蒙古兵捆绑好;岑福等人将小王子与三位蒙古将士捆住手脚,从他们的马车厢中寻来布团,塞住四人嘴巴,以免在路上横生枝节。
陆绎始终警惕地望着四周,无意中瞥见躺在地上的阿飞。他走过去,抬脚踢了踢,见沉睡的阿飞毫无反应,从怀中掏出绳子,仔细将他捆结实。
斜阳西沉下去,晚霞满天。山风吹来,开始有了寒意,陆绎不禁在心底感叹:塞外的白昼与黑夜,气候相差太多了。
长话短说,陆绎驾驶小王子的豪华车厢,沦为阶下囚的小王子和三位将士便坐在车厢里,岑福同样坐在里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们。
其余三十多个蒙古士兵如何处置?阿舍等人坐在路边,等候他们酒醒之后,天也就黑了,正好悄无声息地将之押解回府衙大牢。
剩余的五辆马车,分别由五名锦衣卫驾驶,他们跟在陆绎身后,将手中马鞭高高扬起……
这五人心头尤为兴奋,因为陆绎分给他们的任务是——将马车厢里的东西,分发给当地百姓。
——
天暗了下来,月朗星稀,道路两边除去微微晃动的枯黄蒿草,难得见几棵白杨树。
陆绎驾驶的马车厢里,昏暗异常,几乎伸手望不见五指。黑暗中,岑福只能看见小王子等四人的眼睛,闪着仇恨、幽幽地光芒。
马车行驶约一个时辰后,终于停下来。陆绎跃下马车:“将他们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告诉胡害,倘若放走一个,莫要怪本官翻脸。”
“是。”岑福掀开帘子,将小王子等四人押解下来……
借着月光,小王子仰头一看,高高的石阶上两名汉人官差站在门口,门框上横着四个大字——
宁夏府衙!
三位蒙古将士也看清楚眼前一切,难以置信地望着蒙住脸的陆绎,心道:完了,我们四人怕是有来无回了!
府衙门口两名官差上前盘问,没等开口,便看见岑福手中制牌,随即与他一道将四人押进大牢。
陆绎长叹一口气,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夫人,不禁唇角微微上扬。
——
宁夏府衙后院,陆绎踏着月色而来。月光照在他身上,朦朦胧胧,剑眉星目的大人看起来越发气宇轩昂。
今夏站在厢房门口,远远地望见夫君后,心头狂喜,正欲飞奔过去拥抱他……刚抬脚,随即想到此刻是在府衙,无论如何,自己应当端庄些,省得为夫君招来闲言碎语。
片刻之后,陆绎来到夫人身边,关切地责怪道:“这塞外夜晚寒凉,你不在房中休息,跑出来当心患上风寒。”
“大人,我就刚出来一会儿。”今夏一脸无辜,眼角却透着笑意,“再说我穿得很厚实,在京城,这可是大雪纷飞才会穿的棉衣。”
陆绎无奈地微叹口气,他一向眼光毒辣。今夏浑身透着夜晚独有的凉意,少说也要在院子里呆半个时辰才会如此,他不忍心戳穿夫人,只能作罢,牵起她手快速回房。
夫妇二人踏进厢房,今夏转身关好房门,又跑到窗边端来一盆水:“大人,您先洗手用晚餐吧!”
“好,多谢夫人。”陆绎一脸幸福地接过木盆,放到门口的凳子上,双手伸进水中倏地发现,竟然是温水,思及此,心思缜密的大人一阵感动。夫人并不知晓他何时回来,却能保持水温,定是隔一会儿便去厨房打来热水……
陆绎洗净双手后,今夏已经将晚餐摆好,两菜一汤,烛光中氤氲着热气,望着温热的晚餐,陆绎心头一热,眼睛都红了。他一向心如磐石,很少会感动,可今夏总是轻而易举地便能打动他。
原来柴米油盐的日子,也可以温馨幸福。这一刻,陆绎觉得从未如此甜蜜过。他走过去,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今夏,凑近夫人耳边,低声说道:“我陆绎何德何能,这一生能娶你为妻,今夏,谢谢你嫁给我。”
今夏身子一僵,乌溜溜的眼睛里浮现出泪眼,随即打趣:“哎呀,大人你干嘛?莫非你不知晓我最讨厌这种气氛。快些吃饭吧!”
“是,为夫遵命。”
——
一张八仙桌,陆绎吃着香喷喷的晚餐;今夏坐在夫君对面,右手托住下颌,望着他,一脸的满足。她知晓夫君样貌英俊,可不知为何,今晚看上去愈发风流倜傥,心道:我袁今夏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这一生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哈哈!
窗外,星光璀璨,月光皎洁,好一个适合赏月的夜晚。
陆绎用过晚餐后,今夏体贴地为他泡了壶茶水:“大人,请用茶。这是塞外特有的枸杞芽茶。”
“嗯。”陆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说说呗,卑职想知晓大人是如何做‘劫匪’的。”说完今夏调皮一笑,“刚刚我可偷偷看见了,岑校尉将擒住的蒙古将士押入大牢。”
“还说你未曾在外站立许久?”陆绎眉眼含笑,直接戳穿夫人谎言。
“呵呵……”今夏起身,连连作揖,“大人赎罪,大人赎罪,卑职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