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楚渊早早地来到了姜姃的牢房。
这让正在偷偷练功的姜姃属实是吓了一跳,女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心中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清晨来这!姜姃越想越气愤。
这群混蛋,正经手段没有,阴招倒是一抓一大把,斗不过她,就用锁妖链困住她!害的她法力涣散,能力变弱,只能耗时耗力修炼上古聚灵术,重新聚集妖力。
而每日清晨则是她修炼的最好时机,她还特地挑了个几乎没人来的时间段修炼,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近来马上就要成功了,她马上就可以重新聚集所有妖力,突破锁妖链了!所以近来是万不能出差错的!
可这楚渊,偏巧不巧就爱挑她修炼的时间来!
姜姃皱着眉头,眼神上下打量着楚渊,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楚渊定是死过一千遍了。
女妖语气不善,那不耐烦的样子,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公子这般早来我这,是有何要事?”
面对姜姃不耐烦的语气,楚渊也不恼,而是轻柔柔地将手中的精美食盒放在她的面前。
“当然是给姜姑娘送吃食,这已经到了吃早点的时候了。”他绕有耐心地向姜姃解释。
看着姑娘那不满的脸色,楚渊突然心里一紧,莫不是他扰了姃姃的清梦!?
楚渊心里担心紧张,姜姃又能好到哪去,听闻楚渊的话,姜姃心里的弦一下子绷了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吃食?”姜姃在心里嘟囔,那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看来这男人是想另辟蹊径,想先毒死她,再取她的心!
虽然姑娘不悦,但这早点还是得吃,不然她怎么撑得住?一想到这,楚渊就麻利地打开了食盒,一瞬间整个牢房飘香四溢,只见他从食盒里盛出一碗浓粥递到姜姃面前。
“早晨尚且吃的清淡些,对你的身体好,中午和晚餐我会为你准备的丰盛些。”
姜姃浅笑着接过瓷碗,慢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浓粥。
女妖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不愧是最锋利的剑啊,连忽悠人都这么有一套。
“不知……这碗粥里,装的是小郎君的满满爱意,还是……夺命的毒药呢……”话音刚落,手中的碗便被姜姃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一瞬间,瓷碗破碎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牢房,那刚刚还飘香四溢的粥此时此刻也杂乱地撒了一地。
“哎呀,手滑了~小郎君应该不会怪罪我吧~”挑衅无礼的话再次从姑娘的嘴里吐出,脸上的笑容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她收起,姜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姜姃那和刺猬一般的反应,惹得楚渊心里一阵闷,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才会对所有的人和事都那么抵触与警惕。
不知何时,楚渊那双深邃又好看的眸子里染上了不知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怜惜与心疼。
这群混蛋,竟然这么对他的姃姃!
他已经在布局了,到时候只要等姃姃恢复记忆,能够相信他,他就立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让那群家伙付出代价!
姜姃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楚渊的暴跳如雷,可谁知,这个男人不仅不气不恼,反而在她面前蹲下,一双带茧的大手措不及防地握上了她的脚,惹得姜姃浑身一激灵,赶紧不管不顾地收回。
“姜姑娘金贵,莫要不小心烫伤弄伤了自己。”楚渊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迷人好听,但那不符合他身份和立场的语气终究是让人猜不透他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楚公子可真会心疼人。”在嘴皮子上,姜姃从不示弱。
楚渊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又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粥,他好像很早就料到了姜姃会有这样的反应,竟然准备了好几份餐具。
楚渊当着姑娘的面,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粥,“姜姑娘放心,粥里没毒,这是普通的早点。”
“……”姜姃不经意间挑了挑眉,居然没有动手脚,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先和她套近乎,然后再将她击杀吗?
姜姃浅笑着接过男人递给她的粥,一定是这样,见强攻不行,便想套近乎智取,他楚渊在演戏唬人这方面,可太有天赋了。
“姜姑娘在笑什么?”楚渊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小郎君的行为与之前的狱卒大不相同啊~”
“还是小郎君你懂得怜香惜玉,体贴疼人,之前的狱卒和你相比,当真什么也不是~”姜姃轻笑着看着他,可谁知楚渊的脸色竟然变得阴沉起来。
一瞬间,牢房的温度好像降到了冰点,那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在这诺大的空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楚渊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好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他们……待你很不好吗?”
嗯?这是什么问题?他这又是什么反应?虐待阶下囚,然后将自己所有不得当的行径美化成审讯所需,这难道不是他们这些“正经人家”最喜欢,也最普遍的事情吗?姜姃有些不解地看着楚渊,那心中的疑惑就像烈火一样,愈燃愈大,愈发强烈。
“难道他们会待我好吗?”姜姃三言两语就把问题抛给了楚渊。
姑娘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极了调侃。但这看似无所谓的话语在楚渊听来却是那么刺耳,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一双手也不受控制地握得咯咯作响。
是啊,他们的手段,他自己不是受过得吗?姃姃这些年吃过怎样的苦,他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姜姃看着楚渊的反应,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简短的慌乱过后,她的内心又很快地被其他情绪所填满。
姜姃不禁在心里自嘲了一番,都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会因为一个人的表面行动而动容,真是可笑啊。
这个家伙,可是个一心一意想挖她心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心疼她的遭遇呢?
想明白一切的姜姃愈发觉得楚渊的行为可笑。这个家伙,不亏是老狐狸最得力的手下。那样子,演的她都差点信了。
好吧,既然他想这般耍她,那她就陪他好好玩玩吧,看最后谁唬得过谁!
「他们可是未曾善待我呢。」姜姃在一旁又煽风点火道。
楚渊听闻此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那眼里的杀意藏都藏不住。
这可是他的姃姃啊,他想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的姃姃,他从小就发誓要保护的姃姃,怎么能让别人这般欺负!
往日里,楚渊觉得自己已经挺厉害的了,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没用,明明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吃一点苦。可到头来,却还是护不住她……
“知道了”他阴着脸回了姜姃一句。
之后全程,楚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姑娘造成的杂乱。
等姜姃吃完放下碗筷,他也是第一时间接过她的饭碗,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可以埋怨的地方。
看来是个敬业的杀手,还挺会演。姜姃在心里嘀咕。
“既然姜姑娘已经吃完,那楚某就先告退了。”
“姜姑娘好生歇息。”
楚渊收拾了碗筷,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他怕再晚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怕自己会疯了一样冲上去抱住她,他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把从前的一切都一股脑地告诉她,强迫她记起从前,他怕自己那红眼癫狂的样子被她发现,他怕自己的精神问题被她看穿。
他怕吓到她,怕弄伤她,也怕……
她会因此害怕他。
楚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切要从长计议,不能冲动,否则这些年的忍耐,姃姃这些年受的苦,全都白费了。
不知不觉,楚渊就走到了那间用来密谋脏事的屋子,男人刚踏进房屋,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叫唤声。
“楚兄!您怎么来了!今儿还没轮到您来看守呢!”
看守密室的狱卒一看到楚渊,就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您这突来到访,小的也没啥准备,只能委屈楚兄喝杯茶将就将就了。”狱卒殷勤地给楚渊到了一杯茶,随后又在一旁小心谨慎地观察楚渊的神情。
这楚渊可是陆大人眼前的红人,若是能和他处好关系,说不定以后的路能畅快不少呢!狱卒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多谢。”楚渊接过狱卒递过来的茶水,简单地道了谢后,就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想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这每日的餐食并不能让姃姃放松对他的警惕,也不能推动姃姃恢复记忆……
他得赶紧再想别的办法。
可楚渊这和面瘫一样的表情,看似目中无人的态度,让狱卒心里好一阵不痛快。
“嘁!高傲个什么劲呐!竟然对我这么爱搭不理!以为自己深得陆大人的心,就比我高那么一级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人了?说到底还不是和我一样,只是个干活的!”狱卒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番,可表面上还是装出了毕恭毕敬的样子。
“楚兄?”狱卒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他必须引起楚渊的注意,他可不能浪费这老天赏赐的机会!
“何事?”楚渊心不在焉地回话。
“我……就是……额……”狱卒憋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说啊!快说啊!快说点什么啊!”狱卒在心里呐喊。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连眼睛都亮了。
这楚渊不是在执行那个任务吗?那他拿姜姃开刀不就对了?只要他把姜姃贬得一无是处,把姜姃说的弱不禁风,再夸夸他楚渊有多强大威猛,吹嘘他一定能很快完成任务,得到大人的奖赏,不就行了?
楚渊听到这些话,还不乐得开花?
再说了,这骂姜姃那妖精还不简单,这都骂了多少年了,还不是张口就来?
狱卒想完一切,觉得自己简直太机灵了。
在做好一切心里准备后,狱卒乐呵呵地开口:“楚兄,那个死妖精,您收拾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