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章
当天下午,从井上巡警家跌跌撞撞逃走的德永吾良跑回了社福中心,这位工作十几年从没请过假的王牌办事员一开口,居然是提出休息半天的请求。
得到允许后,这位在同事眼里表现反常,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色惨白的男人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没见过德永吾良这副模样的同事们胡乱猜测着……
德永吾良的同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德永吾良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
他是亲眼看到尸体被抛进水沟的,那么,如果他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今天出现在井上家的女孩又是谁?
“为什么?”大汗淋漓的男人在呻吟般的自言自语,“为什么?”
他不敢回自己的家,如果真是那个女孩的话,她是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太危险了……
保险起见,他找了一间旅馆,选了一间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小房间住下,一进去,他就将门窗关死,大气不敢出地缩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门外走廊里每次传来脚步声,外面街道顺着窗缝挤进来一点稍大的声音,都会让他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就这样一直平安无事地捱到傍晚,德永吾良那颗惊怕的心才稍稍平复,他壮着胆子走出了房间,来到设置在走廊中间的公用电话前。
“这样子不行……”他小声嘀咕着,然后拿起电话,拨动起上面的拨盘。
“喂,军部特别应对课么?我是……”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紧接着……
“锵锵!”
“我出去一趟。”从井上巡警家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的蜘蛛女,在傍晚时决定动手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看你一下午都情绪不佳,和这个有关系?”心思细腻的天川千夏担心地看着她的妖怪朋友。
“虽然说不出原因,但是……应该是吧,等了了这件事后,我觉得自己就会重新快乐起来。”纺织娘说完,冲着忧心忡忡的朋友摆摆手,然后推开门,走进了夜色渐浓的街道。
借着夜色的掩护,正被一股莫名恨意支配着的纺织娘灵巧地在屋顶上穿梭,躲过无关路人的视线,顺着蛛丝的指引,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德永吾良的藏身处。
猎物就在自己的下面,屋顶上的纺织娘已经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的阵阵香气,但这一次,还饿着肚子的她没有半点食欲。
不为果腹,只为杀戮!
这时,下面的猎物动了,他离开了自己临时的巢穴,来到了空阔的走廊上。
“喂,军部特别应对课么?我是……”
“锵锵!”可怕的妖蛛顺着屋檐垂下,锋利的蜘蛛腿戳碎玻璃,爬进旅馆,堵住了德永吾良逃走了路线。
“不、别过来!”吓破胆的男人大叫,抛下从手边滑落的话筒不管,头也不回地逃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拉倒衣柜堵住门口。
他不指望这样能将砰砰撞门的妖怪蜘蛛挡在外面,只求能为自己翻窗逃跑争取到一丁点的时间。
“噗呲!哗啦!”如钢刀一般的蛛腿将房门撕成了碎片,嗜血的妖蛛突破了防御,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刚爬出窗户一半的男人身子一僵,惨叫着跌了出去!
“一定很疼吧?”妖怪少女的头从窗户上探出,一双全黑的眼瞳死盯着男人,阴恻恻地笑着。
就在下一瞬间,仿佛忘记了疼痛的男人撑起身子,没命地向外逃去。
然后,重重地扑倒在地,泥沙灌进他大叫的嘴里。
蛛丝缠住了男人的双腿。
上半身是少女,下半身是蜘蛛的纺织娘来到男人身边,一边轻哼着一段他无比熟悉的旋律,一边将他裹进丝囊。
“带你去个好地方。”八目樱背起不停蠕动挣扎的丝囊,哼着歌离开了旅馆。
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吉原町后面那条脏污的沟渠边上……
“到了呦!”心情愉悦的纺织娘将猎物丢在地上,用蜘蛛腿在丝囊上轻轻一划。
白色的丝囊内部沾着不少橙黄。
“真恶心。”蜘蛛腿毫不客气地跺在男人两腿之间。
“唔……”男人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他想要大声惨叫,但从被蛛丝包得严严实实的嘴缝里传出的只有微弱且绝望的呻吟。
刺!刺!刺!
细长的蜘蛛腿如长矛一样,不断刺中男人的四肢,双腿变得血肉模糊,双臂变得千疮百孔。
“……”就算现在没有了束缚,男人也没有力气叫喊或者求救了,他无力地躺在地上,鼻涕眼泪在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横流,充血的双眼努力将焦点对准正在他身上施虐的蜘蛛女妖,用眼神请求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纺织娘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只是按部就班的……
刺着!刺着!刺着!
恶人不配得到宽恕!
人渣不配得到怜悯!
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
累到抬不动腿的纺织娘终于饶过脚下的那摊烂肉泥。
即便自己已经累坏,即便那摊肉泥依旧散发着美味的香气。
纺织娘依旧对它没有食欲。
畜生不配成为蜘蛛女果腹的美食!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咋八目樱身后。
“小千夏看你今天有点奇怪,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就跑来拜托我。”气喘吁吁的武士卯之助扶起了浑身乏力的八目樱,“你真是让我好找。”
“大叔,帮我去前面街上带几份宵夜过来吧。”重新变回吃货的妖怪少女冲着木刀武士傻笑。
“我考虑一下。”卯之助对着累到虚脱的纺织娘笑笑,然后将自己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但在那之前,我想要先在你身上找到真相……”
一个悲伤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