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路平看着眼前在阴暗树荫下、看不清脸的舅舅和舅妈,但还是很客气地说道:“舅舅,舅妈你们好。”
“好好好,路平真懂事。”
孙宾白也赶紧上前,客气地跟他们打招呼。一名老奶奶说道:“玉米,赶快回去吧!你母亲在家做饭,等着你们呢。”
孙宾武说道:“各位哥哥,姐姐,来家里一起喝杯酒去?”
“不用,不用,等你忙完了,过几天再去。”
“对对,过几天。”
“好,等着你们。”孙宾武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后,继续往前走。
而张路平回头看了一眼,嗯?刚刚的两个舅舅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走吧。”
四人踏着斑驳的石板路,在小巷中穿行,张路平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古朴清雅的韵味。
很快,他看见一所老木屋巍巍地立在眼前,炊烟从老木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攀上一棵高树的梢头,将它无声包裹。
张路平现在的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他紧张地咬了咬牙,踏进了木屋。
刚进木屋,张路平整个人站立不动,在灰暗的灯光下看着母亲苍老的脸、佝偻的背、霜白的鬓发以及蹒跚笨拙的脚步,看上去母亲的年龄在六十岁左右。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在多数儿子的心中,母亲是最漂亮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母亲确实就长这个样子。
不过年轻时的母亲,却是张家院一朵艳丽的玫瑰花,在他模糊的记忆当中,母亲那时确实很漂亮。
看着母亲慈祥的脸上清晰地显现出岁月风雨的残痕,这十几年来,也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现在张路平已经百分百确定,他这不是中了幻术,要是面前出现一位漂亮的母亲,那才是中了幻术。
张路平知道母亲的真实年龄刚刚四十岁,比父亲小了十几岁。为什么外面三十多岁的人、五十多岁的人叫父亲小孙呢?
原来是父亲谎报了年龄,说自己比母亲小,其实他比母亲大了十几岁。
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到张家院后才知道的父亲的真实年龄。
而此时的张碧音抬头看了儿子,手开始颤抖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碗筷,“你是路平?”
“母亲,我是。”张路平的语气颤抖,心里怦怦直跳。
突然,看着母亲,他又紧张起来,不知所措,“饿了吧,来吃饭,一起吃饭。”
看着母亲这模样,张路平感觉自己的心特别痛,开始悔恨自己,悔恨他的无情与残忍,当时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现在还来得及吗?
同样,没有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痛哭流涕、哭得死去活来的场景,张路平突然感觉嘴巴有点咸,用手在脸上摸了摸,不知不觉已经流下了泪水。
在昏暗的灯光下,张路平同样看着母亲,母亲回头转个身,那是擦眼泪的姿势,他知道母亲肯定也流泪了,只是不想让我看到。
突然,孙宾武不满地说道:“舞晴,孙路平是你亲哥哥,现在还不叫一声哥哥吗?”
孙舞晴不好意思地说道:“路平哥哥。”话音刚落,她便跑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张路平看着孙荣荣,不,现在应该叫孙舞晴,也露出了笑容,记得来紫秋城的时候她只有两三岁。
孙宾武开口道:“坐这么多天车,也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父亲,二叔还在聊天……”
张路平自己洗了洗脚,准备去睡觉,刚想把洗脚水倒出去的时候。
突然,张碧音快速起身,把手中的洗脚盆夺了过来,要给我倒洗脚水。
张路平怎么可能让母亲倒洗脚水呢,刚想拒绝。
突然,孙宾武开口道:“路平,你母亲想倒洗脚水,就让她倒吧!”
张路平回头道:“父亲,还是我自己倒吧?”然后转过头对母亲说道:“母亲,我还是自己倒吧,真的不用。”
孙宾武叹了口气道:“你母亲已经快二十年没有照顾过你了,这一次就让她倒吧!”
张路平沉默不语,还是松开了洗脚盆,看着母亲开心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幕以前经历过一次,几乎是一模一样,要不是这些事情,他根本想不起来母亲给自己倒过洗脚水的事情!
等张碧音把洗脚水倒回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你们聊,回去睡觉了,路平,早点休息。”
“好的,母亲。”
和父亲、二叔打过招呼后,张路平独自走出了木屋。他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看来明天定是个阴天。
径直向前走大约十米,他走进了那间破旧的小木屋。屋内摆放着两张床以及崭新的被子,这是父母为我们精心准备的。
这里曾是父母之前的卧室,已有不少年头。而刚才吃饭的木屋是新盖的,卧室与厨房合为一体。
张路平毫不犹豫地躺在了床上,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时间和日期,果然与想象中的一样,时间完全对上了。
张路平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待二叔回来,想要和二叔聊聊自己的想法……很快,二叔走了进来,来到第二张床上,倒头便睡,看样子是喝多了。
没办法,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看着二叔睡觉时还打着呼噜,他却毫无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思绪万千,心中涌起一阵阵兴奋,张路平已然下定决心要留下来。
时间飞速流逝,一夜过去了,张路平兴奋得一夜未眠。
当天亮的时候,整个天空雾气蒙蒙,看不见太阳,今日果然是个阴雨天。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父亲说道:“路平,还记得你舅舅吗?”
张路平看着父亲,突然想起了母亲的亲哥哥,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张思聪。
今年舅舅应该五十岁左右,就在隔壁。若不是父亲提醒,他差点就忘记了。“走,带点礼物去看看你舅舅。”
距离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家新建的木屋,那便是舅舅家。
刚踏进木屋,正好看见舅舅在烧火,旁边还有两个小孩以及一名少妇,少妇正在做饭。
张路平知道在自己六岁的时候,舅舅去过红傲城,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段记忆十分模糊,只记得舅舅的名字叫张思聪。
而旁边那位正在烧饭的少妇,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她是自己的表嫂,至于叫什么名字,他确实忘记了。
张思聪看着我道:“路平,还记得舅舅吗?”
张宾白开口道:“这是你舅舅,在你五六岁的时候去过咱家,你可能不记得了。”
张路平回应道:“有点模糊,记得一点。”
张宾白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张思聪道:“老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老当益壮啊。”
“老当益壮什么呀!看看这双脚,去年已经截肢了,要不然昨天晚上,早就去看看路平了。”
张老哥问道:“怎么截肢了?”
“去年上山的时候一不小心摔断了!医生说,要想保命,只能截肢。没办法,只好截肢了。为了能多活几年,看看孙老弟你啊。”
“张老哥,这件事昨天听说了。老哥你天黑就睡觉,不然我早就带路平来看你了。”
张路平将手上的牛奶饼干送给了其中一名小男孩。
烧饭的表嫂说道:“张茂勋,还不快谢谢你大表叔。”
手里牵着的小男孩说了一声“谢谢大叔”,便拿着礼物到旁边开心地吃去了。
表嫂背上的小女孩不干了,嚷嚷着也要下去吃,表嫂便去哄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