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河东狮吼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495字 发布时间:2022-10-21


吴伟业走后,一时江南文士群龙无首,王发陷害慎交学子一事,也在坊间广为流传,深为同人不齿,同声社自此声望大跌,江河日下。章素文也心知理亏,再无心社事,只一门读书,想要考取功名。

王发本欲借此事打压慎交学子的锐气,给他们点教训,却没想到会闹出人命。他生怕事情愈发不可收拾,只得厚着脸皮,去找章素文从中协调。

章素文毕竟不能涉身事外,便找来弟弟章湘御商量,兄弟俩思来想去,想到了本社元老王惟夏。王惟夏亦是当今名士,在士子中很有些威望,私下里又与慎交党魁“三宋”中的德宏交情尚好。于是,章素文便转请王惟夏去找宋德宏从中调和。

宋德宏也不想令事态继续扩大,冤冤相报下去,两社将永无宁日。于是,在家中设宴,请来了兆骞、计东与候研德。三人一到宋家,见章湘御、王惟夏二人早在此恭候,便明白了八九分,碍于宋的面子,只得坐下来勉强应对。

席间,兆骞只是闷声喝酒,一度无话,场面尴尬。

章湘御动情说道:“杨兄俊三才调英奇,篇章卓绝,堪称一代英才。可惜英年早逝,我们也深表痛惜。”

计东仰头看天:“俊三年纪轻轻,就被奸人所害,更可怜那孤儿寡母。俊三贤弟,你死的实在是冤啊!”

王、章听后十分难堪,王惟夏硬着头皮说:“两社今日之交好局面修来之不易。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几位都是贤达之人,希望不要因为此事伤了和气。”

计东愤然道:“你说的倒轻巧!他王发与章素文两人捅了篓子,现在却怎又做起了缩头乌龟?”

章湘御忙道:“计兄,话不能这样讲。此事与我兄毫无干系,王发也是无心之失,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俊三兄弟病死狱中,实乃意外,王发深为此自责,一提起这事,他就挥涕不止。他自觉没脸来见各位,特请我来与诸位慎交友人表达歉意。”

说着,他托出了几十银锭,道:“这些银子不成敬意,是王发委托我转呈,以抚恤俊三家属及一众受难的社兄社弟。”

侯研德站起身,扯开衣襟,给众人看身上的伤痕。见他背上,一条条檩痕还未全消,都是在狱中所受拷打所致。他吼道:“他以为这点银子就能给我们打发了吗?我们在狱中受的罪暂且不提,再多银子能买回俊三兄弟的命吗!”

见侯研德如此激动,章湘御不敢再言语,王惟夏满脸愧色地说道:“王发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般后果,希望诸位贤弟海量。如嫌这银钱不够,我再与王发商量,让他再多出些钱,以解诸位心中的怨气。”

兆骞已有几分醉意,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绕到章湘御背后,章一时吓得手足无措。计东也生怕他冲动,正要上前拦阻,却见兆骞手抚着章湘御后背,突然哭泣起来:“昔袁本初死,曹孟德过其墓,哭之甚哀,人皆诃其诈。以予观之,诚然耳!……”

章、王两人听罢都羞愧至极。

和局不欢而散,宋德宏见双方积怨如此之深,再难调合,也撤手不管。

此章、王回去后向彼章、王陈情,章素文也无可奈何,只一个劲地埋怨王发。王发却是一脸泼皮相,骂道:“真是他妈不识抬举,看他们能奈我何!”

王发虽嘴硬,但毕竟做贼心虚,时刻担心慎交众人报复,尤其是兆骞一家。吴氏三兄弟交游甚广,远的不说,贺安节背靠的逃社广有侠义之士,还有那山阴的祁六一伙,王发更深是忌惮。若他们插手,哪个不够他吃一壶的?他越想越怕,惶惶不可终日。

他忽想起社中有小婉,如果能笼络住她,祁氏兄弟定不会来与他为难。于是,他又向小婉大献殷勤。

令他欣慰的是,小婉对他好像不似从前那般冷漠,拒之千里,王发顿觉有了可乘之机,心想就算她不和自己相好,至少也能有几分薄面。于是便加紧攻势。

这日,王发正百无聊赖,想着怎么讨小婉欢心,有人送来了一张字条:“月上柳梢头,相约黄昏后。今晚戌正时分,西山赏春亭一叙,署名:祁小婉”王发识得,此正是小婉隽秀的字迹。

王发大喜过望。小婉到底还是心回意转,真是飞来的艳福。他转头就去和章素文炫耀,章素文早试图与他划清界限,以防纠缠不清,瞥了一眼后,笑着说:“小婉那么清高,她怎么会看上你,当心有诈。”王发倒觉得章素文是在轻视他,甚是不快。

王发此时已被色欲迷失了理智,他虽狡诈,但终究未敌小婉的魅惑,哪管他心里也有些难以置信。为了稳妥,他还是约上了几个狐朋狗党作伴。

傍晚时分,王发如约而至。月影婆娑,繁星闪烁,和风吹得秋叶哗哗作响,西山赏春亭上,一妙龄女子身着白色衣裙,正拨弄琴弦。一曲传来,王发心驰神往,他让朋党在下面等候,自己快步登上山石,追寻小婉的背影,直奔亭阁。

他趋步近前,正待探出手去轻唤佳人,琴声却嘎然而止,女子倏地转过身来!这哪里是小婉,分明是一个散发披肩、眼若铜铃、尖牙利齿、长舌垂颈的女鬼!在月光映射下,格外阴森可怖。王发当即吓的魂不附体,“啊!”的一声惨叫,扭头便跑,慌乱中连连绊倒,连滚带爬地下了坡。

兆骞、计东、乾学、安节等人陆续从林中现身,聚在“女鬼”身前。

小婉儿摘下装扮,又向兆骞邪魅地做了个鬼脸,兆骞也差点立足不稳,他是被小婉此举惊艳。

众人眼见着王发已滚到山下,后又被人搀着走远,兆骞问安节:“那家伙平日圆滑狡诈,你怎就这么有把握他会上当?”

安节笑答:“他怎会不怀疑有诈!但以他对小婉的垂涎,再加他嗜赌如命的性情,我赌他定会为此赌上一回。”

“真不愧是鬼子安!”兆骞心中边骂边赞。

王发回去后便一病不起,癔语连连,老婆卢氏连忙找来他姐王凤英。王凤英请来很多医生为其诊治,不知灌下多少碗苦汤,王发却总不见好转。他爹王节登已年过七旬,不想却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也跟着着急上火,不久便一命呜呼。

王凤英找来王发朋友一问详情,深知必是慎交社人捣鬼。弟弟被人祸害成这样子,又加上父亲过世,她更对慎交社中人恨之入骨。她把帐都记在了兆骞和小婉头上。在料理完老父的后事后,就对老公软磨硬泡,要他利用手中职权,再找由头将仇人下狱。

张超宪虽任府台,但对老婆确是十分忌惮。岳父虽死,王家的余威还在,王家几个叔伯都在朝为官。丈人也是门生遍布,而这母老虎还颇有几分姿色,所以张某在老婆面前是唯命是从。他那级官员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张也想过要纳妾,曾找过几个都被老婆打跑,家里也闹的鸡飞狗跳,此后便再不敢动这个念头。

他对王凤英说:“此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说来也怪你弟弟先捅的篓子。”

王又撒泼道:“这我不管,现在老父死了,弟弟又成了这个样子,这帐我找谁算去?你还说呢,都怪你把慎交那几个贼子给放了!不然,我弟能出这事吗?”

张超宪也怒道:“就知道怪我!朝廷有令,我哪敢不放人?你休再胡搅蛮缠。”

王凤英撒泼哭道:“老父啊,你这刚走,尸骨未寒,这姓张的就敢负我了,明日我去叔叔那里告状!”

“简直不可理喻!”张超宪气得拂袖而去。

王凤英没去找叔叔,她也知道,人家那么大的朝中命官,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动干戈。她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一人来。

这人是她早前的相好,叫孔孟文,字元章,湖洲人士。他姓名文雅,相貌端庄,为人却与之正好相反,是个泼皮无赖,虽出身官宦人家,却不学无术,王凤英曾与他私定终身,却终被父亲拆散。

明末清初,士大夫为避剃发或清廷招抚,很多都披剃为僧或入了道观,以示志向高洁。孔孟文见有利可图,也披剃出家,不过他做的是假和尚,不仅酒肉通吃,更是贪恋女色。来寺院上香的女客,凡有些姿色的无不被他骚扰。寺院早容不下他,将他赶了出去。他无所事事,整日在吴中地区来回游走,托钵招摇撞骗。

有一次,孔孟文褪下僧装,戴个帽子去妓院狎妓,事后告知没带钱两,又亮出僧人身份,要给妓女消灾避祸,以抵嫖资。老鸨当然不干,招呼龟公把他暴打了一顿,又扒光扔到大街上。时隔两日,孔孟文便纠集一帮无赖,到妓院门口,专门往里扔陶罐,完事就跑。随着罐子破碎,里面沾满屎尿的跳蚤四处乱蹦,把整个妓院弄的是乌烟瘴气,臭气熏天。每隔三差五,就有这样的“炮弹”如期而至,哪里还有客人会来光顾?妓院无计可施,叫苦不迭。老板深知是孔所为,又苦无证据无法报官,后悔实在不该招惹这主,只好托人找到孔孟文,好说歹说,求破财免灾。孔孟文不但狮口大开,还要当日妓女小翠过去陪他三天才算了事。老鸨无奈,只得苦求小翠,小翠含泪答应。三天后,小翠被放回,却已被这帮无赖折磨得不成人样。她羞愤难当,当晚就吊死在房中。出了命案,官府自然出面,将孔缉拿归案,虽他百般狡辩,但证据确凿,孔很快就被打入大牢。

此时,孔孟文已下狱半年多,他知道,自己这次捅了大娄子,想出去是难了。这天,有人来牢里看他,竟是旧日相好王凤英,孔大出所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怎会落得这般田地?”王凤英看到他这个样子,恨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睛。

“哎,一言难尽啊……”他对于自己做的丑事,在旧相好面前也有些害臊。

王凤英嗔道:“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恐怕你这次要出来可难了!”

孔孟文辩道:“这怎能怪我?人又不是我杀的,都是那贱货自己想不开。”

王凤英见他这副嘴脸,也心中嫌弃:“别说了!……我要是能把你弄出去,你会怎样感谢我?”

孔孟文深知王家势力了得,见她这样说,好似抓到了根救命稻草:“我要能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帮我教训一个小狐狸精,她叫祁小婉,山阴人……”

“你看我这样的能做什么?难道要我也给她身上泼粪?这我在行,管保让她家屎尿横流!”

“呸,呸!你少恶心我,怎样对付女人还用我教你么!”

“这好办,可是……”孔孟文还想讨价。

“算了,你还是在里面老实呆着吧。”王凤英转身欲走,被孔苦苦叫住。

见他再不敢造次,王凤英说:“真是给你好脸了!你先等着吧,但要是敢负我,你也知道我的手段!”王凤英说完便扭身出了监牢。

王凤英果然神通广大,没过几日,孔孟文果然被放了出来。

 

此时的江南文坛,慎交社一家独大。魁首宋德宜将赴往京师任官,吴兆骞已成为了九郡公认的新生一代诗坛领袖。祁小婉也决然转投了慎交,她风华绝代,文采隽永,赢得诸多名门公子的青睐,而小婉除了兆骞,对他人都不为所动。

兆骞与小婉在交往中,也是情感渐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最近好些天,都没有小婉的动静,就连向来和她如胶似漆的文柔,也不知道其所踪,她去小婉姑母家探视,却总是大门紧锁。兆骞心里顿觉丢了魂一般。

半月后,小婉终于回来了,面带憔悴。对于旁人的追问,小婉避而不答。文柔私下软磨硬泡,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日小婉收到家里来信,说母亲病重,这才和姑母匆匆赶回山阴老家探视,到了家里,却见母亲体态康健,原来,家里给她订下了一门亲事,据说对方是会稽望族。

小婉钟情兆骞,母亲在家中也有所耳闻,但兆骞已有家室,小婉如真进了吴家,只能做侧室,有辱没祁家门庭之嫌。正为此事犯愁时,赶巧有媒人上门提亲,商景兰便决定替小婉应下这桩婚事,她几次催小婉回来成亲,都遭到拒绝,这才称病将她匡回。

小婉心挂兆骞,哪里肯应?她对母亲说:“做侧室又怎样,我非吴兆骞不嫁!”一向乖巧的小婉和母亲吵了一架。

姑母也一再苦口婆心地相劝,但小婉始终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回了吴江。

兆骞听完小妹述说,心中大受感动。他不想再等,决心找时机向小婉表明心迹。

这天上午,小婉姑母家里来了一位云游僧人,托钵化缘。姑母祁佳茵素来笃信佛教,十分虔诚,她把僧人请进门,待为上宾。

僧人道:“施主宅心仁厚,贫僧感激不尽。看您本是有福德之人,可惜世事难料,天意弄人啊!”

“大师何出此言?”

“按理说出家人不应泄露天机,但看女施主如此面善,还是说与你吧。你家祖上世代为官清廉,余荫甚厚。自是吃穿不愁,可惜命中犯冲,以致至亲之人不能长久矣。”

祁佳茵心头一震。想起自己本是家世显赫,出身名门。当初嫁与夫君琴瑟和鸣,何等风光!可惜夫君英年早逝,幼子又因病早夭,而后传来兄长噩耗,可叹红颜薄命!一想此处,未免潸然泪下。

“大师果然是高人啊!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贫僧掐指一算,你现在还应有一晚辈在你身边吧?”

“是啊,她是我亲侄女,我待她胜似己出,怎么了?祁氏急忙问道。

“贫僧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侄女正值豆蔻年华,才貌双全,只可惜遇人不淑啊。”

“此话怎讲?”

“你这做姑母的也太大意了!你这侄女与一人心生情愫,此人倒也算有点小才学,可他适才放旷、自顾风流,早晚必遭大难。你侄女若真委身于他,则离灾祸不远矣!”

“师傅果然洞察世事,家里也正为此事犯愁呢,不知有没有办法化解?”

和尚为难片刻,说道:“看在我与失主有缘,我就暂且帮你一回吧!你需……”和尚又对她低声耳语了一阵,还叮嘱千万不要和外人说起,否则法术将不灵验。

“怎会与外人说,我傻呀!”祁佳茵千恩万谢,把和尚藏到宅中。待到小婉回来,姑母端出一碗燕窝给她服下,小婉哪会作它想,一气喝干后,只觉今日味道有些怪异,不一会,就觉得头脑昏沉沉地,踉跄回到卧房,倒头昏睡过去。

祁佳茵见状,忙辞退了下人,请出和尚,“我已按您的吩咐做了,此刻,她在卧房里睡得正香呢。”

“我这就进去给她施法,等我做完,你侄女就会一切步入正轨。”和尚还让姑母在门外守着,无论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外人进来,否则不单法术失灵,甚至性命堪忧。祁佳茵对他言听计从,悉数照办。

和尚进了卧房,关上房门,他看着闺中横陈的小婉,面色潮红,吹弹可破,凸凹的身体正随着呼吸起伏,和尚垂涎欲滴:

“果真是个难遇的可人儿!王凤英可真是我的贵人,即给了我银子,还能让我得此飞来艳福,回头定要好生报答,连她一并给收了。”他掀开轻纱,正待行不轨之事,却听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此时的假和尚早已气血上涌,色胆冲天,哪顾得了许多。

是文柔午后没事,来找小婉去河边散心。

姑母开门见是文柔,先是一怔,随后有些慌张地告诉她说:“小婉今天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文柔见她今天有反常态,神情极不自然,正疑惑间,忽听里屋传出一声尖叫,她顾不得祁氏拦阻,忙冲了进去。

原来,和尚正待褪去小婉衣衫,成其“好事”之时,小婉猛然惊醒。睁眼看到眼前这个肥头大耳和尚正在扒自己的衣裳,吓得惊声尖叫,她手蹬脚刨,全力挣扎,但一个纤弱女子,哪里是和尚的对手?她已被扯的只剩下个贴身肚兜,眼看就要沦陷。

“咣当!”一声,卧房被踹开,文柔冲了进来,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住手!”文柔随即反应过来,一声棒喝,操起门旁的扫帚就向秃头上抡去。

紧随其后的姑母看到眼前情景,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出门大声呼喊。和尚见事情不妙,慌忙提了裤子,推倒文柔夺门而出,一溜烟地跑了。

小婉羞愧难当,倒在文柔怀里大哭。姑母也知道自己引狼入室,险些酿成大祸,后悔不已,捶胸顿足。

“都怪我鬼迷了心窍,听信了那和尚的鬼话!幸亏我怕出事,只把那贼秃的药放了一半……小婉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姑母可怎么活啊!”她说完要去报官,被文柔阻拦道:“传了出去让小婉怎么见人?”

祁佳茵方知此事不宜张扬,她蹲在一旁,低声啜泣。

文柔安慰小婉凡事往宽处想,这次虽遭此歹事,但终究没有失身,此乃不幸中的万幸。她跟姑母商量后,决定送小婉回到山阴老家休养,以解心中愁怨。

兆骞从文柔处得知此事后,心中义愤填膺,心知此事又与王家脱离不了干系,对小婉更是愧疚。他发动社友,满城去找和尚,要将其扭送到官府,却久没寻到那个贼秃。

此时孔孟文,岌岌如丧家之犬。整日蜷缩在破落的小屋中不敢出门。王凤英又来给他送来点银子:“暂时官府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小狐狸家里的几个哥哥,可都是狠角色!你还是带着银子走吧,等过了风头再说。”

孔孟文接过银子,顺手捏了一把王的屁股。王凤英怒斥:“放肆!”抬手便打,却被孔一把攥住拳头。

孔又露出那副赖皮嘴脸:“我为你落得这般田地,你这么就把我打发啦?”

“那你想怎样?”王凤英不觉后退了一步。

“我是不会这样走的,除非……”孔色眯眯地看着她。

“你想也休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大牢里弄出来的,我能让你出来,自然也能把你送回去!”王凤英指着孔的鼻子骂道。

“哈哈,你唬谁呢?好啊,你这就送我回去啊!咱俩现在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孔孟文嬉皮笑脸地说道。

王凤英被一语戳中死穴,望着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竟然一时语塞:“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银子的事先不急,你看我这些日子多惨啊,总得给我点补偿吧?我也不强逼你,你自己考虑吧!”

“做梦吧你!”王凤英抬脚欲走,可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进退维谷中,被孔孟文一把揽在怀里,按到他那脏床上。王凤英抵抗渐弱,索性闭上眼睛,任凭其摆布,泪水却从两颊滑落。

第二天,孔孟文便怀揣着银子游走四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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