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苏寻在行动上疏远蓝若雪,又渴望蓝若雪能主动靠近他,而蓝若雪自己焦头烂额,见苏寻爱答不理,她也懒得自讨没趣。
苏寻只当她因沈砚对他没了心思。
他们十几年的情分,他比不上,他认了,他一直在等蓝若雪开口。
他是喜欢她,是舍不得她,但是只要她开口,他会放手成全的。
可蓝若雪对此事闭口不谈,这让苏寻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或许也有一席之地。
他主动示好,邀她一同赴宴,结果又惨遭拒绝。
那日醉酒并非是同僚应酬,而是回府的时候路过沁阳河看到了沈砚和蓝若雪在河边交谈。
隔得远,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只看见他们旧情人见面分外碍眼。所以原本打算回府的苏寻改道去了酒馆。
借酒消愁愁更愁,古人诚不我欺。
醉酒之后失去理智,失去风度,除了发泄心中的愤懑还想证明他在蓝若雪心中的分量。这种卑劣的行径他不是第一次做,但是得到的结果却跟第一次一样。
为难她,便是为难自己。
蓝若雪对他说:“你似乎在恨我。”
他是恨她的,一年多前,他寿数将尽,一纸婚约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他没想过拖累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是她要招惹他的,买好吃的给他,做好玩的送他,说好听的哄他,让他一颗将死之心如枯木逢春。
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才知道她早已与人互许终身。
既然已经互许终身,又何不坦言相告呢?一边问他信不信她和沈砚没关系,一边又藏着他的画像,这到底算什么?
蓝若雪看出了苏寻的歇斯底里,但她有口难言,总不能说是因为不知道沈砚是谁才画出来让喜鹊确认的吧。
“我其实……”蓝若雪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解释不了,圆不回去了。
这些或真或假的话语漏洞百出,没办法自圆其说了,蓝若雪也懒得再多做解释,懒得再去东拉西扯,既然已经无路可退,她反而释然了,“你是不是已经笃定我和沈砚旧情难忘?”
“难道不是吗?”苏寻轻嗤。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蓝若雪的目光异常坚定,苏寻差一点就信了,但是既定的事实摆在那儿,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有些可笑,他甚至想不明白从前那般坦荡的一个人为什么在沈砚这件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敢做不敢当。
“你敢跟沈砚说你和他没关系吗?你敢对着他说,你对他没有旧情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不信,不如约在一起,我当着你的面跟他说?”
苏寻闻言怔愣地看着蓝若雪,她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当着他的面和沈砚断了吗?
一颗心紧紧地拧着,从忐忑不安到激动澎湃。
他当然巴不得亲眼看着蓝若雪和沈砚斩断旧情,如此一来,蓝若雪就不会离开他了。
但是想归想,苏寻没敢那么做。因为蓝若雪一副玩世不恭、云淡风轻的神情,苏寻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摸不准她是会当着他的面和沈砚断了,还是会当着沈砚的面和自己断了。
他承认,他既等着她主动摊牌,又盼着她永远不摊牌,至少这样还可以浑浑噩噩自欺欺人地跟她过下去。
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心让这场三个人的感情纠结有个了结,是因为老夫人备了一场家宴。
家宴上,老夫人提出让苏寻和蓝若雪去滁州省亲。
“省亲?”
“省亲?”
蓝若雪和苏煜异口同声,互相看了一眼又收回眼神避嫌。
“为何突然遣小五和弟妹去滁州省亲?”苏煜问道。
“并非突然。若雪已经嫁进我们家一年半有余了,按习俗,女子出嫁三日后需归宁参拜父母。因滁州和璃都相去甚远,寻儿那时又拖着病体,我们已经失了礼数。如今寻儿身子好了,又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有官职加身,理应抽空去拜访亲家。”
当然,老夫人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苏寻能出去散散心。
自庸关回来,苏寻郁郁寡欢,老夫人看在眼里,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另一个儿子在自责消沉中磋磨余生。
其中还有她不为人知的私心,苏寻和蓝若雪成亲至今,所有人都知道蓝若雪对苏寻至关重要,但是蓝若雪和苏煜……
在别院的时候苏煜还拍着胸脯保证他跟蓝若雪绝无私情,可是前些日子在他的院子里,一个偷偷摸摸,一个不愿多说。
还有刚才那不约而同的默契和心照不宣的深意。
不怪老夫人多想,实在是他们之间来往太不寻常。
而刚好苏寻回来之后和就蓝若雪关系不和,虽然他们二人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但丫鬟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勉强拼凑出是小公子介怀小夫人心中另有他人。
至于这个“他人”是谁,老夫人能想到的当然是苏煜。
仔细想来,从蓝若雪进门后,苏寻的身子一直不怎么样,好不容易身子康健了又忙着科举废寝忘食,接着去边关,一去就是两三月。
他们一直看不惯蓝若雪飞扬跋扈,其实,除开她性子不讨喜,作为苏寻的妻子走到今日也实属不易。
苏煜定然是看她受委屈才多关切了些,蓝若雪定然是被这关切打动了。
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这是老夫人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能说服自己的解释,而她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蓝若雪和苏寻重归于好,只要他们俩感情好了,这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想让他们重归于好,首要是把蓝若雪和苏煜分开,再让她和苏寻多多相处,感情嘛,都是处出来的。
所以老夫人才提出让他们去滁州。
但是……去滁州面见蓝家人,蓝若雪不露馅儿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