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寒冬来得比以往都要晚一些,天空阴沉沉的,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大地,乌云密布得让人感到压抑。凛冽的北风一阵阵地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无情地肆虐着这片土地。
鹅毛般的大雪如柳絮般漫天飞舞,肆意地飘洒着,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场盛宴。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
村庄后面的小山坡上,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大雪掩埋。它们在秋风的吹拂下,拼命地摇曳着身躯,想要挣脱这冰冷的束缚。
然而,严寒的冬季终究还是来了,它们只能无奈地屈服于自然的力量。
在这个叫做水沟村的偏僻山村里,零零散散地居住着几户人家。从东边数起,第一家的麦场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正干劲十足地忙碌着。年轻男人名叫朱经人。
经人身材中等,肌肉结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他身穿一件破旧的棉袄,头戴一顶短绒毛,脚下踩着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尽管天气寒冷,他额头上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嘴里喘着粗气,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他手里紧紧握着鞭子,口中不断发出“吁,吁,嘘……”的声音,驱使着自家那头年迈的老黄牛,让它拉着沉重的石磙在打麦场上缓慢移动。麦场边缘整齐地摆放着木锨、铁锹和扠等各种工具。
原本,他计划今天完成最后一场麦子的脱粒工作,这样一来,今年的秋收就算圆满结束了。然而,世事难料,天空竟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如果雪下的一直不停,他就必须迅速将麦秸和麦秆收拢成一堆,并用塑料布覆盖好,等待天晴后再继续打麦。
这是今年降下的第一场雪,如同家里那困窘的生活一般,是如地此匆忙而急切。
朱经人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事情,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妻子刘素秀痛苦的呻吟声:“哎呦,哎呦……”他急忙转头望去,只见妻子双手捂着隆起的大肚子,脚步踉跄地走出大门。
朱经人一看,心中一紧,暗叫不好,估计要生了,真是所有的事情都碰到一块了!
他赶忙远远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肚子疼得厉害吗?”刘素秀强忍着疼痛点点头,一手扶着大门,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困难了。
经人扔下手中的牛鞭,停下石磙,急忙走过去扶着素秀进屋子去了。到了屋子里,素秀坐床上都显得十分费劲,加上肚子疼,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素秀焦急地问道:“感觉快要生了,你看怎么办啊,要不让你爹爹上来帮忙把麦场看一下,咱们先去医院瞧瞧吧。”
经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村子里别说医生了,就连个接生婆都找不到,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让媳妇在床上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匆匆忙忙跑到麦场,卸下石磙,将麦场上粗略收拾了一下,找了几个塑料袋和袋子盖了盖,最后还用工具压在塑料布上,以免被风吹走。
一边收拾一边计划着去父亲(朱振元)家找个架子车,用牛车把媳妇拉到医院去。
随后便一路小跑向父亲家去,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朱振元家的蓝色大门正开着,朱振元、黄燕(振元媳妇)、经凤(经人姐姐)以及刘占兵(素秀二哥,经凤老公)正在客厅里收拾辟谷和一些大豆。
“爹,爹,刘素秀要生了,这怎么办,你们的牛车呢,我拉去用一下吧”。院子里老三经武、幺妹玻玲正在收拾柴火,把牛粪和蜂窝煤还有干柴垒的像小山丘一样高。
朱振元:“车子前几天拉的草还没卸完呢,在房子后面草垛那里放着呢”。
黄燕:“这么快就生了,正赶上人忙的……”。(……~…~)
经人:“你们快别说了,经武过来帮一把”。说着朱振元放下手中大豆,走出大厅,和经武一块帮忙去卸草了。
黄燕和经凤在说,不知道是男是女……刘小明(经凤第一个孩子)在客厅炕边也跑出来看热闹………。
三人三两下就把车里面的草卸载完了,朱经人和父亲拉着架子车往家里赶,回去之后,刘素秀肚子依旧疼痛,也没有好点。
经人和父亲商量了一下,父亲留下来帮忙把麦场上的麦子收拾一下,顺便将家里炉子和炕洞填点柴料,否则家里太冷了,缸里压的酸菜和冬天吃的东西都冻坏了。
经人用老黄牛把车子套好,从小库房里捞出来一张破旧的棉毡放在车上,又抱了一床破旧的棉被放上去,扶着素秀上了牛车。然后他拿起鞭子,轻轻地抽打着牛背,催促着它前进。
牛车载着他们缓缓赶程,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经人时不时回头看看素秀,确保她是否舒适。素秀裹着被子坐在车里,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坚定,她知道希望就在前方!
经人一边赶路,一边默默地祈祷着,同时也恨不得牛车飞奔起来,快点赶到医院。他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手中的牛鞭一直小幅度挥舞在牛背上。
雪似乎下的小了点,由于村里每家每户的庄稼都收拾完了,两边山头看上去光秃秃的却又显的厚重。一路上稀稀拉拉的的几棵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边的小山凹上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些许参次不齐的麦杆。它们就像是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最后一抹金黄色痕迹,给人以丰收后的慰籍感。
出村的一路上,偶尔会碰到几个邻居正在门前忙碌地收拾麦场。他们偶尔会一脸疑惑地远远问候经人们,脸上洋溢着朴实而亲切的笑容。
这些问候让夫妇俩感到温暖,也增添了几分对未来生活的信心。
随着一声声“吁~嘘~驾”的吆喝声,老黄牛拉着车缓缓前行。当车子驶出山谷,村末的小学传来了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夫妇俩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和慰藉。他们知道,教育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只有通过知识才能让孩子们走出大山,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他们默默祈祷着,希望孩儿能够珍惜学习的机会,努力奋斗,将来过的比自己好。
一路上,翻过小山包,爬上小坡,经人不时转过头向牛车里看看,素秀也强忍疼痛。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语,心中比较忐忑。
牛车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满天雪花也愈来愈少。"估计再过两个小时也就快到了吧"素秀心中计算着。
经过汪家湾到大坡路再到小拐庄,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清脆声,仿佛在记录这沧桑岁月。
由于连续颠簸,素秀肚子闹腾的厉害,实在坐不住了,叫住经文后,说必须下车走一走吧。
经人无奈停下牛车,搀扶媳妇下来,将牛车卸了,把牛拴在一块山边的石头处。
之后又征求素秀的意见说:“要不咱们走小路过去吧,从这个小山丘翻过去比较快,也不远了,我扶着你一会就到了”。
素秀应了一句说“嗯嗯”。刚才坐在牛车上,一路颠簸,现在腿都有点发麻了。
于是两人从山边小路一步一步走过去了,刚刚下过雪,小路还上伴着杂草的露水和浅浅的残雪,还有地面的泥土。
刚才出门也没有顾得上换鞋子。经人刚才在推牛车时,布鞋已经被泥土沾的半湿半泥了,现在绊着荒草间的露水布鞋已经完全湿透了,走起路来很难受。
此刻,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只能和素秀小心翼翼地互相搀扶着,沿着小路绕过山丘,朝医院走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站在山丘之前。不远处,麻河镇医院的灯光若隐若现,就在山丘脚下。
麻河镇住户相对其他村子多一点,现在已经是大概下午6点多了,天色相比以往已经暗了许多。镇子里住户的灯光星星点点,一眼望去麻河镇医院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两人也不敢停歇,继续顺着荒草小路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经过4个小时多的路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夫妇两人也终于赶到了医院。
这家医院是方圆百里几个村子治病救人的唯一驻点,医院的大夫共有四名,不过经常会只有三名。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院长年纪大概50多岁,魁梧的身材,一脸络腮胡,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
方圆百里前来看过病的人都习惯称呼这家医院的主人(主要医生)一声“梁三爷”。
三爷性格沉稳,慈中带刚,医术甚是精湛,医术师承祖上几代。他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对慢性病的调理有着独特的方法。
许多患者在别地方经过长时间的治疗仍未见好转,但来到梁三爷这里,往往能得到有效的改善甚至痊愈。
梁三爷有个儿子叫做梁咏,年龄比经人小几岁,也是跟着三爷在学医术,目前酌有所成。
梁咏性格温和,为人善良,对待患者总是充满耐心和关怀。
医院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梁咏媳妇,还有一个自己的远房亲戚经常在医院打杂帮忙。
经人夫妇在“梁咏”的安排下住在了住院通房最边上的一间床铺,用白色帘子和旁边病床隔开着。
环境虽然简陋,倒也干净,从医院大厅到病房里来往的人似乎也不是很多。
忙碌了一阵之后,两人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经人还未交床位费,心中一直盘算着一会得先给梁咏说一声。摸摸裤兜,身上出门比较着急就带了十几元。
安顿好媳妇之后,他便去梁咏大夫这里讨个水杯,并倒了点水。顺便给梁咏说床位费过些天就会送过来。
大家都很熟了,梁咏也知晓经人家中情况,便也像往常一样不作催促。
寒暄几句之后,经人便端着水回来与妻子一同饮用。
天色渐晚,经文又走出医院,来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个饼,拿回来就着水两人充饥。
吃过之后,晚上也没多余的床铺,虽然媳妇肚子依然在闹腾,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刚才梁三爷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大事,正常接生,好好休息。安顿收拾完之后,他便睡在了医院过道的长条凳子上。
第二天一大早,经文就醒了,肚子又饿又渴。昨天赶了半天的路加上晚上睡在长条凳上凑合了一晚上,连身也不敢翻一下,生怕摔下来。也没怎么睡好,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
起来之后,昨天晚上借过来的暖壶里还有点热水,和老婆喝了几口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麻河还有个挑担(媳妇妹妹的老公)在这边住着距离医院也不远。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经人准备去挑担那里先借点碗盆什么的过来用。素秀让她快去快回,也别不好意思,两人推搡了几次之后便过去了。
到了挑担家门口,经人轻轻敲了几下门,轻声问:“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一会,刘素兰从屋里出来打开了门,一脸疑惑地问:“谁呀?”
随着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我看到了她惊讶的表情。
“哎哟,姐夫!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刘素兰惊喜地说道。
我微笑着回答道:“你姐在医院,快要生孩子了。我们昨天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所以今天想在你们这里借点碗筷、洗脸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先用用。”说完,两人边说边走进屋子去了。
进屋之后,挑担刘延平也刚起床,正在炕上叠被子。看见挑担来了,刘延平也是一脸惊喜,赶紧从炕上下来。
炕上还有一床被子没叠起来。便笑嘻嘻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早…………”。经文把大概事情给大家说了一下。
素兰正忙活着在铁炉子上放牛粪块生火呢。
看起来昨天晚上也没起来续火,炉子已经灭了。
虽说这是去年刚结婚的新房子,但是土块房子也抵御不了多少风寒。
聊了一会,延平也便忙活着和经人收拾医院用的锅碗瓢盆。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炉火升起,屋里渐渐回暖。延平和经人准备好东西打包,也没顾得上吃早餐,两人匆匆往医院去了。
一路上两人也是聊的热乎,自从去年延平结婚见了一面,到现在也才第二面。
来到医院,素秀感觉不太舒服,早上经人出去买的馒头吃了几口,喝了点热水,就在床上休息了。
经人两人也凑合着吃了点馒头夹咸菜便出去医院走廊里喧谎(聊天)。
中午,刘素兰做了点热面条,趁热拿到医院照顾姐姐,让素秀和姐夫吃了点。
延平中午也回去了,家里还有点活(家里牛羊等需要喂),刘兰过来看看姐姐。
经人在长条凳上坐着,心里却范嘀咕,家里的麦场上还有麦草没打完,这几天天气阴,风也大,别吹飞了。还有家里的鸡和牛,也不知道爹爹给它们有没有喂草料。
夫妇俩最担心的还是大儿子朱明玉,来的时候急急忙忙。让公公帮忙去家里照看一下,现在也不知道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