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 望
朱振元这边,昨天经人们走了之后,便在他家麦场大概收拾了一下,把炉子懵了蒙(就是让炉子着的时间更长一点的方式)。
快到下午,朱明玉才从村头跑回家。得知母亲和父亲去医院,爷爷留守家里,明玉心中犯嘀咕,又要饿肚子了。
天快要黑了,振元便带着大孙子(朱明玉)回家去了。
朱明玉今年正好四岁,也刚刚开始记事,孩子长的水灵,有精气。在家和爷爷喂了鸡,打扫了一下院落。收拾完家中里里外外后,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振元带着明玉便锁上门便去自家里了。
第二天早上,明玉啃了点干馒头便和和爷爷家的大黄狗在玩耍,时而骑在大黄狗背上当马骑,时而抱着大黄狗的脖颈。(大黄狗是村里少有的一只稀有品种,听说是以前藏獒的一种品种,体长1米6左右,高度100公分左右,站起来比明玉体积都大一点。)。
大黄狗性情比较温顺,这些年些年经常会跟在振元身后面去放牧。多年以来已经是振元外出牧羊时的一把好帮手了!
朱振元(上世纪30年代末人,当年因为战乱父亲随着爷爷们从南京四道巷一路西迁,先后跟随父亲到山西大同等地,最终为了在民国辗转定居在了这里,振元就出生于西迁途中山西大同一代,具体不详。
后来,陆续有了兄弟六个,40年代末因为甘肃一带有土匪猖獗,主要有马步芳,马良等土匪叛乱。
中共中央解放甘肃,在甘肃一带召集队伍,老二,老三,老四都积极参军入伍,出门之后再没回来,不知所踪。
后来听说当地军队解放完甘肃之后,一部分跟着王将军继续挺进西北解放边疆,另一小部分随彭总返回湖南湖北至延安,最后去参加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老五在自家旁边做邻居,有一儿一女,老幺在村子另一头住)。来到这里以后,主要是躲避战乱,以放牧为生。
黄燕是山那边小县城里的闺秀,当年也从县城为躲避战乱,跑到这里。看振元长的高大结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两人相识后便结婚了。
第二天中午,一大家子人吃过饭后,朱振元让儿子经武去麻河医院看看哥哥嫂子,大女儿(经凤)和上门女婿刘占兵正在帮忙收拾打包一些馒头和熟鸡蛋,顺便将南边房子里的炕上一条破旧大羊毛毯子也打包了。
儿子刘小明和明玉也前前后后,玩的不亦乐乎。
刘小明比朱明玉大5个月,两孩子虽然看上去消瘦,但是都非常机灵,个头不相上下。
经武是四个兄弟姐妹里读书学历最高的的一个,读完初一第一个学期后,他就辍学了。原因有二:一是家庭贫困,无法承担学费;二是初中学校位于县城,需要翻山越岭才能到达,路程十分遥远艰辛。就这样,他经武只上了半年学,就再也没有回到学校。
由于年纪尚小,经武只能留在家里帮忙干活。每天清晨,他早早起床,帮助父母割猪草、挑水、喂养家畜以及放牧等杂务,默默地为家庭分担着负担。
这些琐碎的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虽然偶尔也会抱怨一点,但是干完活去山坡上眺望远方,那就是自由的味道,那是让人多么无比的放松,一瞬间又感觉浑身充满力气。
临近中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朱经武将整理好的物品仔细地打包起来,并装入袋子里,准备出发。
与此同时,朱玻玲正带着两个可爱的侄子在院子里的小菜园里玩耍。他们试图捕捉那些机灵的麻雀,充满童真与欢乐。
三个孩子用一根木棒撑起自家的簸箕,然后拉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一直延伸到屋子门口。当经武走出屋子时,他故意大声“吼了两声”,随后笑着对孩子们说:“哪有鸟会飞到你们这样摆放簸箕的地方啊?你们这位置根本不对!”说完,他便转身出门去了。
这时候,明玉匆匆跑过去,一把扯住经武的衣服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看妈妈”。
振元便从客厅出来,掀开门帘说道:”路这么远,天也冷,你不去了,你爸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经武也附和着说“太远了,路上还要爬雪山,你能爬过去嘛,你待着,等几天你妈妈们就回来了”。
明玉不依不饶,非要叔叔带他去。最后玻玲和小明过去拉住并哄着一块去玩耍了。
太阳高悬于头顶,阳光洒在大地上,带来了温暖与光明。天空湛蓝如宝石,无边无际地延伸着。山上的积雪像薄纱般覆盖在地面上,宛如白色的幔帐。远远望去,白雪皑皑的山峦连绵起伏,给人一种无尽的遐想。
寒风轻轻拂过脸庞,带来了清新的空气。深深吸一口,那股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经武背着沉甸甸的背袋,里面装着满满的馒头、鸡蛋和一条羊毛毯。他从家里出发,先到了三河坝,然后来到了石子滩。一路上,他不断调整步伐,让自己适应背上的重量。
走了很久,终于抵达了山脚下。此时,他已感到身体微微发热,汗水浸湿了后背。他记得,上次走这么长的路还是在前年过年时,那时他去拜访山那边的远方亲戚。那次他往西走,而今天则要向东行。
未知的风景和路途,是驱使梦想和动力最好的源泉。
刚开始,他走的是一条泥泞的小路,路况不佳但还能勉强前行。牛车轮子在泥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他就沿着这些轱辘车辙一路前行,走的倒也顺利。
走了不久,便到了山脚下了,再往前就是山路弯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之前开过路。朱经武心中这么想着,脚上的棉布鞋边缘已经有点湿了,还好今天阳光灿烂,有点温度,脚丫子感觉也不是很冷。
而朱经人正和刘素兰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穿梭不断,从中午过后开始,姐姐刘素秀的肚子已经疼得不行了,医生说可能要生了。
刚才梁咏的媳妇让两人先在门外呆一会,他给检查检查。看看医院大厅墙上挂着的表已经下午5点多了。
素兰心里也甚是着急,中午姐姐就吃了点馍馍夹酸菜,喝了点水,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转头看见姐夫正和一对夫妇在寒暄,她也没多去理会。
过了几分钟,姐夫过来说:“怎么个情况啊”。
“不知道啊”刘素兰应声道。
又接着说“能不能给姐姐送点水进去”。
经人说道“不行,再等等,一会听大夫咋说”。”
“刚才那两个是谁?你们认识嘛?”素兰问道。
“另一个村的俞大海夫妇,孩子感冒严重,过来瞧大夫来了,那孩子也刚生几个月”。
“嗯嗯”,素兰转头看向住院室门口。
过了一会,女医生匆匆从住院室跑出来,看了一眼经人和素兰,叮嘱说着“不要进去”,然后跑向不远处的房子,一会,带着另一个女的和一些盆之类的工具跑过来进到住院室了。
过了一会,只听到素秀的叫声越来越大,经人心里七上八下,紧张的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虽说是第二次听到媳妇生孩子的声音,却依旧紧张的捏了一把汗。
突然听到了“哇哇”“哇哇”,孩子的哭声……。
素兰也是一边担心一边惊喜,忙说“姐夫,生了”。
住院室是一个大床房,里面还有病人躺着。床铺和床铺之间用帘子隔开着的。
朱经人也是十分激动,连续几天的操劳和忐忑不安的倦容在脸上已荡然无存。
夕阳西下,山尖边的太阳已经逐渐落下,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户,映照在素秀的床边枕间。那余晖仿佛是太阳公公在庆贺新生命的诞生一般,柔和地洒落在她的脸颊上,好像正在安抚她一切静好。
经过漫长而紧张的等待,半小时过去了,医生们忙碌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们探出头来,招呼着经人等人可以进入病房了。一走进门,大床靠着门边的那些病人们纷纷向他们点头,表示祝贺。
经人急切地走到最里面的床位,只见梁咏大夫的妻子正抱着一个孩子,满脸喜色地向他道喜:“恭喜啊!又是个儿子呢!”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给了经文怀中。
经文紧紧地抱住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感受着他的温度和重量,眼中满是欣喜和感动。
然而,当他看向床上的素秀时,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素秀苍白的面容和疲惫的神情让他心疼不已,同时,对于未来生活的压力也让他感到沉重。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必须坚强,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与此同时,太阳已经逐渐降落天际,天空开始变得昏暗。经武翻越了一座山,穿过了王家湾,又越过了一座小山丘。
忽然发现在前面不远处,哥哥家的黄牛和牛车停在了路边。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四处张望也不见人影。
他并没有时间多想,和旁边的大哥背着包过去便解下牛的缰绳,驱车沿着山路继续出发。
牛车上坐的是一个个体格稍壮,年龄微长一点的大哥。
这个禹哥是禹草庄的一个人,禹草庄距离水沟村比较近,大概十分钟的脚程。之前禹哥和经文在外面一起干过活,而且平时偶尔带着媳妇去经人家串门,经武之前也见过几次。
禹哥本名叫禹永强,经人经常叫他一声禹哥。禹哥母亲身体不太好,前几天已经住院了,今天他刚好也过来看看母亲。在翻过第一座山,第二个山丘上坡处被经武追到遇见了。
两人刚好做个伴,一路翻过山丘到妙官山路再到麻河镇前面的山坡顶。两人一路聊得很投机,时间过得也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麻河镇医院。
经武驾着牛车想起他还在上初一那会。当初正是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纪。
记得那次上学途中,他与禹草庄的同学们结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那时的天空湛蓝如洗,微风轻拂着脸颊,让人心情愉悦。
他们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里面装满了父母准备的食物——馒头和锅巴。这些简单而美味的食物,让他们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和温度。
当时正值农忙季节,刚刚收获的粮食被磨成细腻的面粉,蒸出的馒头洁白如雪,烙制的面饼金黄酥脆。他们带着这份美食踏上求学之路,心中充满了对山那边的向往和期待。
他们沿着山路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微风吹过,麦浪此起彼伏,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他们置身其中,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心中涌动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但那份美好的回忆却永远留在心底。他们一路驾车走过崎岖的山路,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远处的医院灯火通明,明确了他们方向。两人赶着牛车下了山坡,顺着医院明灯的方向前进,两人估计想马上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不觉便将牛车又赶快了一些。
刚进入医院大厅,便能看见大厅内有一些人正在穿梭忙碌,但数量并不多。此时夜幕降临,或许病人们的家属和亲戚都去用餐或者找地方住宿了。
顺着大厅走廊敞开的门望去,可以看到一间间病房里的病人们安静地躺在床上。其中一张病床上,一名女医生正在认真检查输液情况。
两人对这个地方已经非常熟悉了,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梁大夫的办公室走去。来到门前,他们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只见梁咏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正专注地吃着饭。由于近期病人较多,他根本无暇顾及回家,只能让妻子每餐做好后送到医院来吃。
梁咏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于是迅速放下手中的碗筷,打声招呼,并将病人所在的房间号和床位信息告诉了经武和永强。
禹哥上次是自己送母亲过来的,知道母亲的床号位置,在门口给梁咏打了声招呼,两人便各自去找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