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渊照例为姜姃送来了早点,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先替姑娘尝了餐食,打消了姑娘的顾虑,随后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姜姃自视厚脸皮,自小是不怕别人注视自己的,可楚渊那目不转睛的样子仿佛马上就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了!姑娘无奈地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在搞什么鬼啊?这样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花脸了呢!
在略微尴尬的气氛中,姜姃快速地把饭扒拉完,随后把碗筷一放就立刻躺了回去。
她装出懒洋洋的样子,又用着慵懒的嗓音开口:“这餐食我吃了,小郎君的心意我领了,那如今小郎君便回……”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楚渊一把拉了起来。姜姃幽怨地望着楚渊,那眼神凌厉得仿佛马上就能刀死他。
“小郎君还有何要事?”姜姃似笑非笑地开口。行吧,既然他花招如此多,那就尽管使出来,她倒要看看他拉她起来想干什么!
姜姃媚眼如丝地望着楚渊,随后缓缓抬起自己的一只脚轻轻地抚过楚渊的腰带,最后勾起了他挂在腰间的玉佩。
“小郎君如此急迫地拉我起来,难不成是想在这大白天的与我行鱼水之欢?想与我共赴巫山~?”姜姃一边噙着冷笑,一边又放肆地调侃道。
只见楚渊整个人止不住地抖了一下,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姜姃不屑一笑,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禁逗,就这样还想和她玩把戏?
楚渊偷偷地深呼了一口气,他的姃姃永远都是那么要命,即使他知道她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深陷其中。
男人轻轻地将姑娘的脚从自己的腰间拿开,随后又用轻柔柔的语气开口:“从前那些人未曾善待姜姑娘,姜姑娘的容颜都被遮盖住了,今日恕楚某无礼,为姜姑娘梳洗一番”
未曾等姜姃反应过来,楚渊就已经施好了法,一个精美雅致的沐浴桶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姜姃的面前,那水面上还漂浮着新鲜的花瓣,整个氛围和这阴暗空荡的牢房格格不入。
“从前委屈姃……从前委屈姜姑娘了,从今往后,姜姑娘可以和寻常正常姑娘家一样生活了。”楚渊略微紧张地开口,他不知姑娘会有怎样的反应,也深知此举的辱莽与得体,可是他实在是无法忍受姑娘过得如此委屈,他的姃姃分明应该拿全世界最好的珍品娇养着!
楚渊好听的声音悉数传入了姜姃的耳里,一时间她好似魔怔了一般缓缓上前,伸手触了触那泡着花瓣的水。
是温的。
她的眼神暗了暗,正常姑娘?她当真能和正常姑娘一般吗,姜姃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要是她真的是个正常又普通的姑娘,那她的这一生,应该便不会如此了吧。
正常普通,这别人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话,却是她一生都在渴求的,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这是给姜姑娘准备的衣裳。”楚渊走到姜姃的身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这衣裙华美又不俗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样款式的衣裳……可若仔细回想,她却又记不得何事见过这样的衣裳。
姜姃暗暗甩了甩头,遏令自己不去多想,又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这个男人为了与她套近乎玩的把戏罢了。
这么华美的衣裳,许是些官家小姐穿的样式,这个男人为了与她套近乎,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姜姃看着眼前的衣服,浅浅一笑,随后将自己两只捆着锁妖链的手抬到楚渊面前,假装无辜又可怜地说道:“可是有这锁妖链让我很不方便啊,它又重又硌人,要不楚公子替我解了吧。”
话音刚落,姜姃便站了起来,进一步靠近楚渊,只见她的一只手轻飘飘地爬上男人的胸膛,另一只从他的耳朵开始,顺着脖颈缓缓下滑,最后轻轻地落在男人的喉结上。
“楚公子,这锁妖链弄得我可疼了,要不公子替我解了,随后我好更衣洗漱啊,要是公子想替我洗漱更衣,也欢迎~”姜姃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说着胡话,想逼他撕下那伪装的面具,一双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楚渊将姑娘的手拉下,可他并没有像姑娘想象的那般气急败坏,而是将她的一双手捧在了自己的手里。
姜姃自诩高挑,可平日里还算纤细修长的手在他的掌里一瞬间变得娇小起来,就像小孩一样。
“很疼吗?”楚渊轻声问了姑娘一句,那语气温温柔柔,就像羽毛一样抚过她的耳朵,恍然间,她竟感觉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嗯。”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姜姃竟真觉得有些委屈,像孩童一般,忍不住地想向外倒苦水。
这几百年未曾出现过的情绪把她吓了一跳,姑娘赶紧回神,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这个狡猾的男人演的一场戏罢了。
好吧,既然他想玩这套近乎,再击杀的把戏,那她就陪他闹闹吧,看看这最后,是谁把谁拆了骨头,吃入腹中。
姜姃趁楚渊不注意,一个垫脚就将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楚公子别再盯着我的手看了,我已经知道小郎君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了,咱们还是快点做正事吧,再等下去,水都要凉了。”
说着,她便抽出了自己的手,随后胡乱地去扯楚渊的衣襟,他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像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将她推了出去。
“小郎君也太粗暴了,刚刚还说你怜香惜玉呢。”姜姃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看见了他正常的反应。
“我……”楚渊红着脸,仿佛想解释什么,可终究是憋不出一个字。
最后楚渊慌乱地将衣裙往姜姃的怀里一塞,随后又立刻伸手掐了个结界,像打架打输的小孩想拼命逃跑一般,用结界将自己和姑娘分开。
“姜姑娘,这个结界会将内外完全分隔开,你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你,你且放心些,快快洗漱吧。”楚渊的语气有些急促,惹得她不禁一笑。
这家伙,也太不禁逗了。
姜姃伸手碰了碰结界。
嗯,当真是可以完全分隔的那种。也就是说,这个空间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没有任何人可以监视她。
紧绷了多年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姜姃望着浴桶发了很久的呆,最终还是将自己浸进了水里。
水温控的刚刚好,不烫也不冷,她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新旧交叠,囚禁的屈辱与幼时的无助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拼了命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想将这一切都冲洗干净,可最终姑娘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与痴心妄想。
最后姜姃筋疲力尽,脑袋耷拉在桶边,失神地望着牢房的天花板。
也许她生来就不配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