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当天下了小雨,远在海面上看普云岛,跟裹了一层银纱似的,不过丝毫不影响镇上的人去庙里求神拜佛的心态。
临走的时候南桑叫北杨把伞带上,虽然这会儿雨下得不大,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就怕他回来变成落汤鸡。
“带什么带这么大个雨人能被这点雨打败。”作为一个犟性子他死活不愿意。
南桑拿他没办法,索性放任不管了,反正亏的又不是她。
本以为雨会下一阵时间,结果刚到山上就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佛祖显灵了呢!
山上的寺庙建的有些年头了,唯一的路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村民搬石板修成的,因为经常有人走所以没有长青苔。
等到了寺庙门口人有些多,北杨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人民币递给门口的卖香人:“两把香。”
北杨穿的是冲锋衣,防水效果还是一绝的,踏进寺庙前他还是拍拍身上的雨水,不然就是对佛祖的不尊重了。
寺庙有专门烧香的地方,北杨排了没多久就到他烧了。
法杖不知道在那里带人敲木鱼,嘴里还念着经文,北杨听不懂眼睛却在四周墙壁上看,没有发现他找的东西。
余光一瞥,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和尚,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应该是才来不久的。
北杨只好前去搭讪:“小师傅,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和尚长的太单纯,还没到北杨肩膀高。
“才来了一个月。”
“哦~”北杨眼珠子打了一转,低声问道:“我想问下庙里有没有保平安的符纸呀?”
“啊?”小和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近家里老是感觉不太平,晚上睡觉感觉凉飕飕地,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不来求符了吗?”北杨说道。
小和尚方才明白他的意思,思索片刻答道:“我才来不久,施主能不能让我去问问师傅?”
“好的。”
小和尚忙跑去找请他师傅,留下北杨一个人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要去多久,北杨自顾自地东张西望,看见院里那棵祈愿的松树前人们正虔诚地挂愿结。
北杨不信这些东西,却还是被一张黄纸吸引了目光。
隔的不是很远,北杨依稀看出来那是一张驱鬼符,步子瞬间加快了。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那个男子正准备要走就被北杨叫住,他诧异的回过头看着北杨:“你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看看你手里的符纸吗?”北杨上前问道。
听到是打他符纸的主意,男子立马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往自己身上带,不肯露半点出来给北杨看到。
北杨“……”
你有必要这样吗?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呀?”男子开口道。
北杨见他有把年纪了,长的瘦骨嶙峋的,黑眼圈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吸了呢。
“大叔,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最近家里面觉得有点不太平,来这里求几张平安符嘛!”北杨借着编,“碰巧法杖没时间我也不能打扰人家呀,就想着随便找几张符纸回去试试,也不知道那种好用,这不就看到你了吗?”
男子半信半疑,打量着北杨。
还没有获得他的信任,北杨有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向他诉苦。
最终在他炸裂的演技下男子卸下了防备。
“小伙子,这种保命的东西哪里有随便找的道理,你说你是不是糊涂。”他将自己的右手挡在北杨的肩膀上,试图安慰他。
“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这个可不能!”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急了,“年轻人做事可不能鲁莽,不然会吃大亏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能给我看看您的符纸吗?我好找大师给我算一卦。”
男子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没有顾虑的把符纸拿出来了。
“我听大师说符纸去寺庙里开过光的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不用怕,这不弄了一个星期终于好了嘛!”
北杨仔细地盯着符纸上的图案看,再努力地回想梦里的刺青,试图将他们重合在一起。
“不过你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我建议你找一把桃木剑放在……”男子根本就不在乎北杨有没有听他说话了,在这里开始自言自语。
在北杨的大脑中,他努力地将梦境与现实拼凑在一起,像钟罩一样的外围重合了……
里面的符文互相移动重合……重合不了!
除了外围,里面的咒文长的更本不一样!
北杨试图在“我记错梦里的图案”和“他们本身就不一样”两个选项里面选出一个。
在男子吵闹的话语中北杨再次尝试将他们重合在一起。
要不是逼着嘴巴的,别人都要看出来他咬牙切齿的样子。
还是不行!
再试下……
不……为什么重合不了?
“小伙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是……”
“别碰我!”北杨打断了男子的话。
男子本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结果这一吼给他手僵在半空了。
周围祈愿的人也呗北杨一震,纷纷向他投来打量的眼光。
北杨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赶紧补救,“我…有皮肤病。”
此话一出,男子赶紧把自己的纸符收回来,生怕慢半拍就被他传染上。
北杨:“……”
有必要这么积极吗?
为了掩饰尴尬,男子赶紧看了一眼手表,露出一副很急的样子:“不说了小伙子,我赶时间回去,有机会再见啊!”
他忙不咧跌地后退,腿脚本就就不利索地差点摔倒,看的得北杨都想去扶一把。
早知道不这么说了,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怜人。
要找的东西既然找到了北杨就该离开了,不然等那老和尚过来给他念经不得烦死人。
陈信家二楼。
自从知道了谭画和他们是同一类人后我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大不了就是每个星期给陈信报备的话多了几句而已。
而且谭画很勤快,南桑的珠子从此又多了一个人帮忙穿。
但是也不能白占他的便宜,作为回报南桑成了他的国语老师。
“丧姐,北杨西木时间回来?”
南桑:“是“桑”不是“丧”,要读第一声!”
毫无防备地被骂了一句,谭画只能委屈地说:“OK!”
“不出意外应该快了,毕竟他避那和尚跟避蛇蝎似的。”南桑说。
谭画抿唇点头。
透过老式的墙方格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石砖铺成的路上都没有几个行人。
对面街坊阳台上钟了几株盛开皎白的兰花,此刻一株正卡在护栏边上已经明显的弯曲了。
南桑褐色的瞳孔闪了一瞬微弱的金光,对面的兰花开始剧烈的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打击。
一秒……两秒……五秒。
她终于被断了。
南桑眼里闪过诧异,动作却没有改变,这样背着谭画他根本不知道南桑在干什么。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不是为人和蔼的陈老板。
“我回来了。”
谭画赶紧去开门。
北杨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道:“今天是庙会,按照当地的习俗是没有荤食卖的,所以今天没有肉吃了。”
“不过我这么聪明早就想到应对的办法了,”他抖了抖冲锋衣,从宽大的口袋里面拿出一袋叠好的东西,“老字号的烧饼,一周卖一次被我遇到了。”
谭画对甜的东西有一种莫名吸引力,赶紧跑过去接住。
“窝!还是暖火滴。”
“那必须呀,”北杨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哥能让你们受苦?”
今天跑了一个小时的路,北杨热的不行,屋子里还添了火。
“今天好像是南桑做饭呀?”他问道。
无论是谁都轮不到谭画,他做的那点沙拉北杨实在吃不饱,一点热食都不肯做呀。
然而南桑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动的不肯动一下。
“南桑?”
“桑姐?”
两个人都喊了一声南桑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谭画上前去想看看她怎么了。
“你魔怔了?”北杨问。
“……知道了。”没等谭画试探,南桑就开口了。
因为南桑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北杨没有在意,而是悠闲地喝了一杯水,起身说:“我先去洗个澡。”
谭画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转回来继续穿珠子。
偏凉的水从花洒冲出来淋在北杨坚实的肌肉上。
他有一个怪癖——喜欢淋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杨发现自己喜欢淋雨,他很享受那种任由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像是被酒精麻痹一样不用去想烦人的道理,不用悲伤被人遗忘的痛苦。
但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淋雨的,他的家乡降雨的次数偏多,可他没有一把雨伞,南桑有自己的好朋友可以一起回孤儿院。
但是他不行,他从小就要面子,不喜欢别人的施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被雨水侵蚀的生活,他从一开始不情愿倔犟到后面的释怀和享受,既然觉得没有违和。
夜晚雨下的更大,时不时传来轰鸣的雷声,即便关紧了窗户也仿佛置身其中。
对面的邻居慌忙地去阳台把自己种的花往屋子里搬,不然第二天就会看到一片狼藉。
女孩将花盆上雨水檫干,看到一株兰花惊奇地问:“哎?我记得这朵明明要谢了,怎么长的又像刚开的一样?”
她的妈妈不理会女儿的反应,只是敷衍地说:“那就是你记错了。”
女孩肯定地说:“不可能,这个花盆的是我种的,每天都去看怎么可能记错?”
女人从她旁边走过去顺便摸摸她的头,“那你回房间想吧,不然雷很吓人的。”
女孩鼓着腮帮子盯着不信任她的妈妈,最后也只能乖乖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