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无法找寻吧?
毕竟,早出了江郡,离了平断山城。
更别说,别了小蛇山,辞了后山小屋,没有了熟悉的亲朋。
但对方神出鬼没,不能以常理度之。
其也未必无法。
“哼,还好意思说,都怪你……我……我已失去了君儿的感应。你得马上……马上回到原来的地方。”
果然,太远,失去了感应!
“这……这可为难了……幻兄,实话对你说吧。眼下,我们早已离开了栖身之地,是乘传送通道过来的,且花费了,整整两刻钟……”
“什么!混账,大淫人,你……你还我小君……”
奶音闻言,陡然气极,似要暴走。
丁贵霎时惊恐,可不能让他失了理智,造成误伤。
“幻兄……幻兄,请听我说,我们能出来,就能回去。我必会带你,找回你家小君,我保证!可现在,我们已身处远方,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小君,不得不追出来啊。你的小君,可能还在老地方。可我的小君,可能……可能已经遭人凌辱,我岂能放任不管啊……哇……”
急匆匆,说到痛处,他倒心伤难抑,哭出声来。
的确,一直对杜月儿牵肠挂肚,无人诉说,终于在人前发泄一回。
不多时,想起身边还有休五,哪能如此恣意,连忙举手拭泪。
这才恍觉无法办到,浑身上下,依然处于禁锢之状。
但哭声与泪水,也瞬间止住。
然后,才意识到幻郎儿并无任何举动。
其声音消失,已持续了数十息,像再次消隐一般。
但丁贵分明知道,对方尚陪在脑中。
因为自身身体,仍然无法动作。
可能对方在思考什么吧。
“你个大男人,真没出息,怎么喜欢哭哭啼啼呀……哭得我也好难过了。”
寂静半晌,等待半晌,才听奶音再起,却颇为嫌弃。
丁贵陡然一惊,大感羞耻。
这是被小孩教训了,很不好受。
奶音可不就像个小孩?
他忙坦承道:
“我……对不起,我的确改不了多愁善感的毛病……以后一定不会了。”
“算啦,你也算有点情义……大淫人,方才的话,你没骗我吧?”
奶音不再纠结哭泣,却关心道,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看来,对方极可能,只在特定时候,能感知到外面情形,明显对许多事情并不知情。
不过,大淫人的称谓,实在刺耳,对方不会一直这么称呼自己吧?
丁贵很想纠正过来。
罢了,对方认为自己有两个小君,说成大淫人,并不为过。
“幻兄,是真的,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你都说了,促成你们夫妻团聚,我能从中得到好处。那我岂会犯傻,放任不理?要不是我的小君,被歹人抓走,我也不会传送出千万里之遥。又在异地胆战心惊,独自悲凄痛哭了。”
的确,虽不敢询问扇梧郡地处何方,但仅凭传送通道内,咻咻之声响了两刻钟,就必然极远。
千万里之遥,一点也不夸张。
否则,何须传送?
“哦,那被捉走的,是你的哪个小君?”
奶音追问道。
“是我的月儿,杜月儿。”
“是她呀,不巧了,我只见过一面,尚不能感应清晰。如果是那个宋离,我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怎么可能?
只见过一面?
为何宋离,又能相助?
丁贵实在被说糊涂了,对方所言,完全说不通。
他深深记得,幻郎儿可是说过——
“我不光知道她们的名字,连她们光屁股的样子,我也见过哦。一个白胖肥腻,一个瘦不拉几,都太丑,丑死了,你怎么会喜欢她们的呀……”
现在想来,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极可能,其实,就是事实,幻郎儿及梦君儿,不可能是神魂或灵魂。
所以对方的审美,完全和人鬼不一样,也大迥于兽人鬼。
但,对方到底算什么,是没半点头绪的。
而对方话中意思,却分明,应该对月儿宋离都很熟悉才对?
可为何,连自己相处最多的月儿,也不能感应到?
却偏偏对接触不多的宋离更为“亲近”?
“幻兄,你不是一直在我脑中吗?为何能感应宋离?”
想到即问。
“感应”,如同字面理解,应该是对方的一种能力吧。
倒也不太惊奇。
“谁说的……我不过才回归三天而已。”
想不到,奶音居然这般说法。
回归?
三天?
三天前,不正是小蛇山被毁,杜月儿等被抓走之日吗?
不对,怎么可能才三天呢?
说句不好听的,算起来,在那时,自己不曾和杜月儿亲热,都超过了三天。
那对方,又怎能瞧见月儿光屁股的样子?
“是不是很意外?不过,我能看见你的月儿,同样是意外。”
这时,幻郎儿声音响起。
丁贵陷入思考中,瞬间回神,正要点头,却听奶音又继续道:
“丁贵,你听好啦,看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和小君的来历。但是,你得先对我承诺,不仅要尽快帮我找回小君,还要永远善待我们二人。特别是,不可以伤害我和小君;不可以随意指使我们,做不喜欢做的任何事情;也不可以得了好东西,不和我们分享;还有……算啦,暂时,只想到这些。反正你要记住,一切事情,都要我们自愿才行。否则,我……我一定会……会和你同归于尽,大不了白来世上一遭。哼!你可答应?”
这……
幻郎儿是何意?
怎么听上去,他像是附属于自己?
就像……就像小九八一样,认了自己为主?
可不是么,对方分明在央求自己。
其威胁话语——同归于尽?也无一点力度……
“快回答啦……不说拉倒,那我不对你说了。”
奶音催促道,像一点耐性都没有。
这才过去几息呀……
“幻郎儿,我答应了。承诺不管用,我可以马上发个雷誓……”
丁贵本就无主仆意识,对方所说的,压根不是问题,于是马上答允。
不过,才提雷誓,幻郎儿便大急道:
“不要!不要啊……你不要发雷誓,只要答应我就行。”
“好……好,我不发雷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了。”
丁贵连忙安慰道。
对方焦急的样子,分明就是小孩哀求大人的语气,颇为手足无措,只能凭音高引人注意。
看来,对方必和雷誓相关。
难道……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呀!否则,哼哼……我已说过,我叫幻郎儿,我的小君,叫梦君儿。虽然,其实,我们还不是夫妻,但是我已当她为妻子。她呢……当然,也视我为丈夫啦。三十八天前,我们双双降于此世。这多亏有你相助,说起来,说你给了我们生命,也不为过。多谢啦!”
奶音极为认真道。
除了声音,一点也不像个小孩作派。
仅一个谢字,无论真心假意,丁贵便如饮甘泉。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马上又激动不已。
自己居然有恩于幻郎儿!
难怪对方表现自相矛盾,一会喊打喊杀,一会又示好相求。
似别无选择,只能信赖自己!
“幻兄,不用这么客气,我……我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请明言。”
“那当然,应当是你的几次无意之举,才达成我们降世的条件。具体情况,你以后问君儿好了……现在,我只说我清楚的事情……自一道阴雷之后,我便有了意识,睁睛所见,满目红色。然后,便感觉到有一个同伴,就在身边。本能地,我叫她梦君儿,她便叫我幻灵……幻郎儿。我和她,好像天生就有亲近之感,生息一体,不容分开。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这……
丁贵哪明白什么感受。
但幻郎儿自称夫妻关系,明显大有问题。
从常理来说,二人应属双生子!
貌似幻郎儿很臭美,在单恋那个梦君儿?
不对,梦君儿的真实态度早已鲜明。
那个“呼唤”,早已称“老公”了。
反正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所说的阴雷,再加上三十八天前,已经提示足够了。
对方的来历,是应雷罚而生!
真可谓有失有得,福祸相依!
正是自己在臭果小崖,斗胆作隔界沟通时,才引来了雷罚。
而雷罚毁了一股仙阳,却诞生了他们……
虽然早前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确认下来,仍倍感诡异。
还有,满目红色,难道是红魄?
对方存在于魂体之中?
可能吗?
魂魄,可是自己存在的根本!
“幻……郎儿,那你们由雷罚而生,算是什么……种族呢?是藏在我的魂体之中吗?我如何才能看见你?你所见的红色又是什么……”
又有太多问题,全是疑团。
“我哪知道我们是什么呀……不过,君儿肯定知道这些。我的很多疑问,也是问她才知道的呢。”
幻郎儿似不负责任道。
“这是为何?”
二人同时降世,怎么还显出差别了?
“君儿……她比我早一步降世,可能更容易学会吧。她能迅速接受红色世界的信息,我……才懒得学呢。好了,还是说其他的吧……我可不在你的魂体中,而是安身于一片红色世界之中,也就是你脑中红线咯。要是我不愿现身,你当然看不见呀。可一旦现身,又太耗精力,我才不想呢。”
“更容易学会”,怎么像是敷衍之词?
红线?
果然是红线!
早知古怪在于红线,也以意念小手探过多次,可就是探不出任何异样。
原来红线当中,另有乾坤,却要对方主动现身。
玄妙如此,哪能想到!
刚想提出相见的要求,奶音便传来了。
“你将红线调出手掌吧,我会现身,让你看个仔细。以后我睡眠之际,或许你遇上君儿,也不会错过了……不过,你得先将红线,穿过那个光团。就是那团暖暖的,令人倍感愉悦的粘稠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