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一个角落,对坐一男一女;
主干道旁的小院落,一桌一茶席;
无需秉烛,偷了路灯的昏黄;
无需琴瑟,借了环境的乐章;
心是静的,一切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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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在这儿喝喝茶,感觉蛮好吧?”
“嗯,不错,就是稍微有点儿吵。”
“就在刚才,我突然有个主意,想跟你汇报一下?”
她淡淡地说道:“说吧,知道你又想折腾了。”
“不折腾,我是觉得啊,这儿靠近电子街,开个茶叶店应该不错吧。”
她不再保持淡定,脸色一变,急声道:“什么?开茶叶店?你不会想动用那笔钱吧?我可告诉你呀,绝对不行,那是要留着买房子的。”
他抬手一指她的身后,脸色平静:“你别急着激动嘛,我说的是用这个房子开。”
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许平静:“这儿?那我们住哪儿呀?再说,这也不是门面,做不了生意的。”
“你先听我说嘛,不管开不开店,这个房子都要住满六年,租金就成了固定成本,这个主卧连着院子,也就跟个过道差不多,如果,把它改成茶叶小店,在这院子里还可以喝喝茶,无论生意做得好与不好,都不会产生额外的开销,至于住的地方,完全不受影响啊。”
“怎么不受影响呢?就算是亲戚朋友来了,也不好看呀!”
“另一个卧室留给你妈和咱儿子住,小书房收拾一下我们住,换个上下铺,天冷挤着睡,暖和;天热分开睡,情调;我便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至于亲戚朋友,真心之人无须计较,势利之人不可多交,我们又何须为他人而顾虑呢?”
“可主卧当店面还是太小了呀,不好布置。”
“把外面走廊封起来,做个玻璃门,再装上架子摆上包装,路过的人也能一目了然,房间里摆茶桌喝茶,完全可以应付了。”
“那装潢呢?”
“院子铺上地胶垫,多种些绿植,栏杆刷刷油漆,室内重新滚一遍乳胶漆,换装几个灯具,挂几副字画,搞搞装饰,这些活我都能干,花不了什么钱。”
“那进货呢?”
“从沈祥那儿进货,不需要太多,遇到量大,打个电话请他帮我们送过来。”
“没有第一手货源,价格下不来,怎么赚钱呢?”
“首先这个店等于低成本开起来的,没有单独开店的成本压力,所以,销量和利润率都不用考虑太多,茶叶本就利润不小,从沈祥那儿拿货,就算他价格高一些,那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也是生意嘛,我们只要自己合适就行了。”
“按照你说的,这个店好像是可以开啊?”
“当然可以开了,做一单赚一单钱,不做也不会亏。”
“那就决定了?”
“决定了!”
她端起茗杯,他举杯相迎,随着一声轻响,希望的小船再次下水,航向便是那缥缈的远方!
两周后,遁一茶店的招牌挂了起来,没有花篮,没有鞭炮,安安静静地开业了。
走进大开的院门,沿着围栏是各种绿植,茶店的门是关着的,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屋里陈设不多,却也是颇为雅致,洁白的墙面有书法和壁挂小景装点,藤制桌椅散布,看着不大像茶店,倒是有点像街头小吧,让人有种莫名却步的感觉,不知是因为陋小而鄙夷不屑呢,还是因为冷傲而拒人千里呢?
开业几天了,却是无人问津,每日都是两人对饮,渐渐地,田冰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老顾,这人都哪儿去了?”
不知何时起,田冰悄然更换了称呼,中信倒也不介意,始终还是老婆宝贝亲爱的,随心称呼着她。
“怎么了?宝贝儿,着急了?”中信嬉笑着。
“见天就我们两个喝茶,能不着急吗?”田冰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灰暗。
“不着急,这店开了,就要静下心来慢慢守着,有没有生意不要紧,终归是有个事情做,我有事就去忙事,没事就陪你守店,不也挺好的吗?”
中信柔声安慰着,开店既有之前的理由,也有为她找个事情做的想法,免得总待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她的情绪低落自然会着落到自己的头上,再就是不想等洪兰回来了,看着两人赋闲在家,又该操心着急脸色难看了。
“你说为什么就没人进来呢?”田冰的脸上透着强烈的不甘。
“原因很简单,其一,旁边这路是快速通道,走过路过的人本就不多;其二,这门脸不正,轻易就被忽略掉了;其三,都知道店大欺客,但越大的店越容易吸引人,这是人性偏执的一面;其四,咱这店虽小,但格调还行,阻挡了一部分人,敢走进来的人不会太多,但只要进来了,就是喜欢这个调调的,所以,咱要慢慢守,来人了不管买不买茶,都要热情接待,但也不是把人吓跑的那种热情。”
中信不徐不疾地分析着,田冰听了也深以为然,似乎又有了信心。
“来人接待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有我就够了。”
“那就行啦,慢慢等着吧,会有人来的。”
“开都开了,也只有等着了。”
“放心吧,有了这个店,我就能安心忙我的了,实在忙不出名堂,我就再去找份工作做,总之,你不要心慌,不要急躁,日子会好起来的。”
中信端着杯子,慢慢地转动着,认真地观察着,似乎那清澈的茶汤里,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一旦参悟,或许就像偷吃了苹果的亚当与夏娃,又或许是被苹果醍醐灌顶的牛顿。
人是最容易自我妥协的,时间就是最强的镇定剂,得陇望蜀或许是贪心不足,乐不思蜀或许才是大智慧。
守了几天店,田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净,每日里带带娃,煮煮饭,养养花,喝喝茶;中信适应着她的习惯,每日陪伴左右,沉心屋檐下,闭目且修花。
又是傍晚,小院落水檐下,中信坐在小凳上,手拿剪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眼前是一盆月季,花开得正艳,俏立枝头的粉色云朵上斑驳着嫣红。
“发啥呆呢?”一声轻笑,田冰来到了院子。
中信睁开了眼睛,蹙眉道:“我在想这个花名。”
“大家都叫它抓破美人脸,多好听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