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守在城市边缘
面向他们迷途的眷恋
每个影子被拉长的瞬间
自我 欺骗
尽兴不顾危险
失联不见谁在被考验
向谁的灯火谁是起点
谁又图个体面 偷偷地亮些
——《灯塔》
猎与狼
小狼,你想不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林悸想
伍德捡到了一只狼,一只刚断奶就被族群抛弃的小狼。
那天,他照常去前一天布置好的陷阱查看收获。野兔野猪倒是一只没有,只看到了蜷缩在捕猎夹边呜咽的灰色小狼崽。
或许是孤独的猎人太久没见过狼这种孤傲的生物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选择了带走并医治好小狼崽。
最初的小狼崽不吃不喝,只在月亮下孱弱的嚎叫。它好像在对月亮诉苦,诉说着自己丢失在狼群,不解着族群的遗弃。
天真的小狼固执地认为只要对着月亮虔诚的祈愿就能回到家乡。
伍德从来不强迫小狼崽吃自己准备的食物,也不阻止它对月亮祈祷。只是静静看着月光下渴望回应的它,在它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带它回家。
到了第五天,小狼崽已经没有力气再来到它的月亮前祈愿,它只能虚弱的趴在伍德的床边,对着窗户外遥远的月亮轻声呢喃。
再不进食就要死亡的小狼听到了将自己捡回家的猎人说的第一句话,他说:“月亮那么远,她可不会回应虚弱的小狼崽。”
或许是听懂了他的话,或许是小狼崽听到了月亮的劝告,它开始接受伍德带给自己的食物与水。
他们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小狼崽已经熟悉猎人在自己身边。他从来不会要求自己做什么,也没有给它取名字,猎人依旧喊着他“小狼”。
他知道,小狼崽是属于狼群的,是属于月亮的,拥有名字的小狼崽可能会短暂属于伍德,却会失去自由。
小狼恢复后并没有再接受猎人的馈赠,母亲教导它猎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物种,他在给予的时候一定会收取回报。
它独自去狩猎,到几公里外的小溪饮水,可是总会在夜晚回到猎人的木屋附近。
小狼想,猎人救了自己,也没有伤害自己,应该不是母亲说的那种坏蛋。
小狼已经陪了猎人快一年,春去夏来到秋冬,森林已经快被白雪覆盖。
它从只在夜晚陪伴猎人变成在他的不远处狩猎休息,总在猎人发现自己后匆匆离开,又在他不注意时回到原地。
小狼崽长大了很多,已经从奶声奶气的嚎叫变成了高昂沙哑的呼喊,唯一没变的,是它仍然每晚对着月亮虔诚的祷告。
只是愿望从想要找到族群回家,变成了希望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陪陪那个孤独的猎人。
它见证猎人在蝉鸣中独自狩猎,躺在野花丛中独自遥望月亮,穿过枯叶铺满的小路。
森林变换着,猎人却依旧是孤身一人。
伍德其实很讨厌月亮,月亮凄清孤冷,散发着光芒却毫无温度,就像自己从来没有人陪伴。
教他长大的猎人师傅早早丢下他离开,不远处的村庄也认为他是森林里的怪人。他很想找个伙伴,不用聊天,甚至不用交流,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于是他遇到了小狼。
救治小狼是一次意外的心软,据他观察,狼真的很喜欢月亮,小狼每天都会对着月亮祈祷,伍德听不懂狼说话,或许它在呼唤同伴前来,又或许它在祈祷自己能平安长大。
托小狼崽的福,伍德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认认真真观察自己一向不喜欢的月亮,还是冰凉遥远,可是配上狼嚎倒也没那么差劲了。
出乎预料的,小狼没有离开自己,或者说没有去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更适合。它会在夜晚跑到自己的木屋边一顿乱嚎,然后再心安理得的入睡。
伍德时常被这狼嚎闹腾地无法入睡,比起平常的虫鸣蛙叫高了不知多少分贝。
但透过窗户望着月亮下的小狼,皎洁的月光洒在它灰黑色的皮毛上,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得到了庇护赐福,伍德心中的不耐与烦闷就随着夏风一起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