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纠缠不清
荣威公主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冒失无礼的男子。
这个宇文皇后替她看中的驸马人选，虽然皮相不错，但是如此行事，也不知是故意用唐突无礼引起她的憎恶，还是本人的确无脑。
“近来入冬，慈心院事务繁忙，怕是难以得空！”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安沐上见邀约被拒便知难而退。
但因为他这么一耽搁，宫道后面慢慢地攒聚了一些人影，昏暗里，他们表情各异地看着这处。
荣威公主看着后面瞧热闹的那群人，心中对安沐上有了恼怒，于是颇为不客气道，
“于宫道中约本公主出行，的确唐突，有违君子之道！”
不管是为什么原因他选在此处邀约，都成功引起了她对他的不喜。
“愧对公主！是安某欠考量，陷公主于难堪之中，安某赔礼了！”
安沐上闻言深深鞠了一躬，虽是道歉，但他一副翩翩公子的外貌，举手投足间，有一番从容不迫。
荣威公主不想与他纠缠，于是转身离去，余小玉跟着后面亦步亦趋。
出了宣德门后，远远地便看见了盈儿驾着马车在那处等，荣威公主脸色不虞，径直上了马车，盈儿见状很是诧异，眼神询问看着余小玉，后者挤了一个微笑，然后跟着上了马车。
“你认识安沐上安公子？”
甫一落座，荣威公主便对她发问了，虽是问话，但语气笃定。
“我与安公子只是一面之缘，机缘巧合罢了……”
“说来听听！”
余小玉不敢隐瞒，便将安沐上中秋前后与莫珍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荣威公主听完之后陷入沉思，竟然如此巧，一个半月前就看重了她济善堂的人。
济善堂一直承制兵部的军衣，偶尔也会承接民间坊市的大件活计，在老堂主的管理下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完全不需要她额外操心，所以她的精力更多的倾注在了不盈利的女学堂这边，对济善堂的人事不甚清楚。
“自那日后，安公子还有去找过莫氏吗？”
“的确有过，但是珍子都拒绝了……”
“哦？”
荣威公主略微诧异，“她为何会拒绝一个世家公子？”
济善堂创立八年来，在京中改嫁的遗孀每年都会有。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拒绝年轻郎君的，更何况是安沐上这种，身家不俗、仪貌不凡的世家公子。
“珍子说，她与莫公子身份悬殊。以莫公子的身世，她即使跟了他，也只能是妾侍身份，依仗男子的怜爱不免有色衰爱驰的那一天！还不如在济善堂内自食其力地生活，终岁下来也能身上有衣、腹中不饥，最重要的是内心能安！”
虽然当时余小玉不知道安沐上的身世，但从今日看来，他能进宫接受皇帝万寿节宴请，家世绝对不简单，不是莫珍子这种京城普通女子能高攀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寡妇遗孀。
“难得有如此清醒的女子！”
荣威公主叹了口气，由衷夸赞道，沉吟片刻，又问道，“此人如何？你觉着她可信吗？”
余小玉心中咯噔了一下，但口中只能继续答道，
“回公主，我与珍子同屋相处三月有余，她虽不喜与人往来，但识文断字，也颇有见识，并无其他问题！”
荣威公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问道，
“你之前想将龚尚那义弟接进府内是不是？”
“是！”
“那这两日本公主就让人安排一下吧！让莫珍子，对了，还有那个陈楼氏一起随那小童一同进府，就当允了你当时的请求了！”
“多谢公主开恩！”
余小玉连忙跪下谢恩。
但她心里明白，公主府内人才寥寥，荣威公主怕是手下无人可用已久。如今让莫珍子进府，既卖了自己一个好处，又可以得一个可用之人。只是，自己的话给珍子他们三人的生活带去了变数，也不知到时候他们入府之后见到自己会作如何反应……
思来想去，她心中无比杂陈。
回到了绮园时，她发现往日早早便休息了的苏慕薇，房间却是烛火闪烁，似是还没睡下。
觉察到了这一点反常，余小玉便格外注意起了隔壁的动静。
在她回房后不久，她依稀听到前院的婢女过来园子里唤了几声“苏香侍”，也不知这么晚了荣威公主找苏慕薇有何事。
她侧耳细听，只听到她们悉悉索索地一同出去了，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苏慕晚回来的声音。
当晚余小玉心绪不宁，辗转反侧了很久方才睡着。
第二日，余小玉起床了之后也一直没看到苏慕薇，就连往日在这园子里进进出出的书娘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她对苏慕薇的去向心生疑云时，一大清早，王尚仪却是带着三个粗使婢女来了绮园。
她麻利地指使着婢女们打扫整理着绮园剩下的一大一小两个房间，脸色却颇是不耐。
那两处估摸着很久没有住人了，一时间灰尘四起，屋内的一个婢女不小心就被呛咳住了，王尚仪见状连忙捂着鼻子，一脸厌恶地避得远远的。
余小玉知道这应该是为莫珍子她们的到来提前做准备，于是向她们道了声辛苦。王尚仪冷哼了一声，也不管余小玉如何感受，直接甩袖走了。
余小玉无法，只好亲力亲为，撸起了袖子，与那三个婢女一同打扫起那两间屋子。
幸好碍于荣威公主的命令，王尚仪也不敢使坏，上午还让人送来了胡床、桌椅、柜橱、案几等一应家具及被褥，就连插画的摆设花瓶也有两三个。辛苦布置过后，空荡的房间也是像模像样的。
下午未时，那房间的地上的水渍还没干，前门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有客到了。
余小玉心中又是期盼又是忐忑，到了那议事厅，果然看到了莫珍子、陈楼氏还有龚汉三人立在堂下，王尚仪站在上首的位置，眼睛眯起来，颇为威严，对着堂下的三人严肃道，
“……我们家公主素来宽容待人、慈悲为怀，你们要心怀感恩，在我们这府内要遵规守矩，就算到了外面也不要仗势欺人，不要给公主惹麻烦！”
她抬眼看到余小玉过来之后，方才止住了训话，缓缓对她道，
“余司籍，这便是你那同乡的弟弟和他的两个看护了，你带她们回绮园吧！”
莫珍子她们闻言连忙回头，却看见余小玉在门口对着她们微笑。
陈楼氏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小玉啊，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今天公主府的人会莫名其妙来接我们进府！你失踪了这么久，竟然是在公主府得了好差事呢！”
龚汉看到余小玉之后顿时眼泪汪汪，眼睛里写满了委屈。但他紧紧地拽着陈楼氏的手，任凭陈楼氏怎么推他，却是不愿意再过来余小玉身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