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囹圄3
书名:江湖弃剑录 作者:迟二白 本章字数:2231字 发布时间:2022-11-01

张云旌拉起倒在地上的傅炎铮,细看之下,才发现已经没了意识,忙以手抵住傅炎铮后背,将真气渡入傅炎铮体内,然而真气行至督脉便遇阻滞,再也无法渡入。幸好张云旌常年战场厮杀,难免受伤,身上常带有疗伤药物,便先从身上取了一枚补血益气的药丸塞入傅炎铮口中,又以推拿手法帮他推宫过血。

不多时傅炎铮悠悠转醒,张云旌坐在一旁,眉头紧皱问道:“你叫傅炎铮?”

傅炎铮心想:“自己与这张云旌有过节,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死在他手里倒也落得干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戚长空又问道:“你是乾符六年冬至夜里被你师父在这长安城外所救?”

傅炎铮又点了点头。

张云旌忽然起身,以枪指着傅炎铮愤怒说道:“将军一生大仁大义,却要背负反贼之名。如今身故二十余年还要被你这逆子败坏了威名,我今日便替将军和夫人清理门户,除去你这不肖之子!”

忽一人从旁窜出,挡在了傅炎铮面前,对着张云旌说道:“将军,他可是呼延将军唯一的血脉。你要杀他,便连我范起一并杀了吧。呼延将军于我范家有恩,我范家两代人都把命报了将军便是!”

戚长空咬牙切齿说道:“我怎能容他败坏将军的名声!”

范起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在云州之时,他也曾救过将军,将军此时杀了他岂不是恩将仇报!他出生那日若是你及时救下他,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戚长空身躯一震,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随后面色稍缓收起长枪说道:“好,那我也救他一次!范起,备马!”

范起应一声:“遵命!”便转身而去。不一会儿,范起骑一匹骏马返回。将马儿交与了张云旌。

张云旌将傅炎铮放上马背,对范起说道:“回营去,代我拟一份向晋王奏请告假的文书,怎么写你自己斟酌。”说罢,打马向东而行。

傅炎铮又已昏昏睡去,纷乱的记忆碎片不断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时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师父让他在雪地里赤身练剑,刺骨的寒冷冻得他瑟瑟发抖。时而像是回到了第二次遇到柯如月的时候,他趴在马背上,雨水将他的全身打湿。时而像是又被金甲折磨,真真切切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

张云旌带着傅炎铮连夜赶路,渐渐的东方发白。一路上张云旌给傅炎铮喂了三次药,傅炎铮也醒来三次。不知行了多久,傅炎铮第四次醒来时已躺在床上,全身赤裸,身上扎满银针,皮肤破溃肿胀之处也已涂上了药膏,那药膏芳香温和,身上疼痛已减轻了许多。

旁边一老者见傅炎铮醒来开口说道:“傅少侠真是福大命大之人,阎王也留不住你啊!”

待看清楚那老者,傅炎铮虚弱得说道:“夫子,我一个无用之人,早已是不想活了,你又治我做甚?”原来老者正是药夫子,只是两年未见药夫子不知用了什么养生之法,身体竟较从前硬朗了许多,看上去精气充沛,似是年轻了十岁一般,原本花白稀疏的头发也变得浓密起来。

旁边一个胖大少年瞪眼说道:“你来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你知道夫子为了救你,从诊脉到开方施针配药敷药,无一不是亲力亲为,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休息了。你还说这些丧气话,你对得起夫子吗?”

药夫子又为傅炎铮把了一次脉说道:“少侠岂不闻天生我才必有用,既然上天让少侠活了过来,自是已有安排,又怎能说是无用之人。少侠已转危为安,只需静养半月便可下地,来日方长,少侠还有许多事情可做。我老头子已是朽木之身尚且贪恋人世,不愿死去,何况少侠青春年华,大有可为。切不可生厌世之心!”

只听得门外马蹄声响起,华夫子起身出门。原来是张云旌外出采买药物回来了,华夫子走到张云旌跟前说道:“张将军,傅少侠已经醒了,只是他此时意志消沉,于病情十分不利,还望将军能开导他一番。”

张云旌从马上卸下药物,走入房中看了傅炎铮一眼说道:“你已知道你是呼延将军之子,本命叫呼延铮,你可知道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傅炎铮摇了摇头。

张云旌继续说道:“你出生的那一日,我为救将军家眷连日赶回长安。本要护送夫人出城,却正逢夫人临盆,无法成行。我与众人商议,决定待你出生之后再出城。却没想到那田令孜当晚便来抄家。夫人怕你一出生便落入仇人之手,便让我无论如何要带你离开,并要我以叔叔的身份为你取名,我知夫人之意是希望我能全力护你,我为让夫人安心便自作主张为你取了一个铮字,希望你能像将军一样铁骨铮铮,所以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傅炎铮不知道自己与张云旌之间还有过这样一层关系,只觉得自己身世迷离,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听张云旌继续说道:“我也是恨铁不成钢。那日在熊耳山我将你打伤,后来在恩公祠中你反而救我,可见你本性不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活了下来,日后谨记以你父亲为榜样,仁义忠勇,做个大英雄,大豪杰!”

傅炎铮一言不发,只微微点头。

张云旌又说道:“好好养伤,把身体养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傅炎铮问道:“见谁?”

张云旌拍拍傅炎铮的手说道:“见你母亲,她还活着!若你母亲见到你这个样子,必然会心疼伤心,所以你赶紧好起来,别让她担心。”

傅炎铮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一直以为这世上自己就只有师父一个算得上是亲人的人,但师父又对自己冷漠而严厉,没有半点儿温情。此时突然听说自己还有一个血肉至亲的母亲尚在人世,一时间悲喜交加,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云旌在旁不断得劝慰。傅炎铮哭了一阵,心情稍微平复,向张云旌问道:“张叔叔,你说我父亲是个大英雄,大豪杰,那他怎么又成了叛将,你跟我说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那一声张叔叔,即便是身经百战波澜不惊的张云旌也觉得莫名得喜悦。又听傅炎铮问起将军的事情,心中更是欣喜,只觉得孺子可教,对傅炎铮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喜道:“好,好。”

张云旌坐在床边,细细得回想当年的事情,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将军当年放走了晋王这事说来却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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