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说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伴随我这句话出口，廖疯子面色也忽的变了三分，看着还算正经。
“混小子你还是太天真，你该不会真以为那所谓的‘黄大仙’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我回想起那夜，黄皮子临走时看向我的怨毒目光，我顿感醒悟。
“它难道还会回来报复我？”
“一只不成器的妖精罢了。”廖老疯子一脸的无所谓，看样子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打了个盹儿，躺在那个用干茅草做成的凉席上，大手轻拍侧身床榻，示意我也跟着躺下。
我才刚睡下，一股子浓烈的酸臭味争先恐后地往我鼻孔里窜，我强忍着这股难闻的怪味，从牙缝中憋出几句话来：“听你说这事儿，难不成早就认识那黄大仙了？”
廖老疯子点点头：“是，也不是，这里原本是有一位黄大仙的，我和祂还是过命的兄弟。”
听到廖老疯子的话，我猛地坐起来，神色戒备的看着他：“难不成你和黄大仙是一伙的！”
“那是当然，怎么样，怕不怕啊？”廖老疯子冲我咧开大嘴，嘿嘿的笑着。
看见廖老疯子这副滑稽的模样，我反而觉得心情安定了不少，重新躺了回去，嘴里嘟哝：“说实话，你吓人的技术真的不怎么高明。”
廖老疯子丧气的甩甩头，仰头看着房梁，语气里满是唏嘘。
“十四年前我为躲避仇家的追杀来到这个村子，是黄朗兄弟好心收留了我，还给我治疗身上的伤势。”
“后来......嘿，我俩当时可合力解决了不少这周边为祸作乱的妖邪鬼魅，我知道仙家修炼讲究一个香火，就拿出积蓄给他修了一个黄大仙庙，可惜他这南下一别，都已经快十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廖老疯子口中的黄朗是真正的黄大仙，可现在这个黄大仙又是怎么回事？
廖老疯子接着说道：“你那天看到的黄大仙是一只百年修为的黄鼠狼，论辈分还得算黄朗的玄孙辈呢，知道这间房子的故事吧？”
廖老疯子用他那脏兮兮的手在屋子里指了一圈，反问道。
“当然知道，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家人是我害死的对吧？”
廖老疯子说破了我的想法，也不理会我尴尬的神情，说道：“那只黄鼠狼的后代无意中闯进那家人的院子，让他们给活活打死了，你说它能不给自己的后代报仇吗？”
“可这也太残忍了吧，连牲畜都没放过。”我惊叹于黄鼠狼的阴险毒辣，对它记仇的性格理解的更加充分了。
廖老疯子点点头：“不过那家人凭着贩卖人口的生意发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以说是死有余辜，本来我也没想管这事，没想到那黄鼠狼杀了那家人后，得知了用生人魂魄修炼的好处，堕入了邪道，不过在我的监视下，它倒也识趣，不敢再出手害人。”
“那天它可是想要虎子的命！”我反驳道。
廖老疯子沉吟道：“它怕是想要你们的命，想要全村人的命，那天它正对虎子施展夺魂术，只要虎子死了，它就能钻进虎子的肚子，从里面操控他的尸体，到那时想要做些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听到廖老疯子的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料这个举动却逗得廖老疯子哈哈大笑。
“你放心，它还是比较怕你的，不然有仇当场就报了，你还能活到现在？”廖老疯子的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留下一道乌黑的手印，不过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无论我怎么追问，廖老疯子都不肯告诉我，只是一脸神秘的告诉我以后就会知道了。
“那王柱子家是怎么回事？”
廖老疯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挠着头，老半天才想起来：“你是说那猎户的事吧，他这一辈子就活该没子嗣，只是连累了他老婆，唉，他老婆挺漂亮的，真的。”说完，还咂咂嘴。
“难道这也不是你害的？”听着廖老疯子的感叹，我满头黑线，他果然不是能正经起来的人。
廖老疯子照着我的脑袋瓜子狠狠来了一下，恼怒道：“你师父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坏人吗？！”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王柱子没有孩子的？”我捂着头，他这一下打得还挺疼的，手劲比我爹都大。
廖老疯子看着我，语气有些凝重：“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命，定数有三分，变数有七分，人的一生就是由这三分定数和七分变数组成的，如果那王猎户每次打猎之时能够放过那些怀崽的母兽，而不是一味地赶尽杀绝，让它们惨死于他的猎枪之下，或许他没有子嗣的三分定数还能够改变一下。”
“难道定数还能够被改变的吗？”我好奇道。
廖老疯子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说七和三这两个数，哪个数比较大？”
我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回应：“废话，当然是七大！”
“看来你还是识数的，哈哈哈！”廖老疯子没有再说别的，不过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冷清的大瓦房时不时响起我俩热闹的笑声，不过其中的很多事过于离奇，我那时只是当成比较好玩的故事来听。
直到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我才渐渐明白，那些诡谲离奇的事件可能都是真的。
这也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师父廖老疯子，不过现在......他在我眼中还是那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讲起话来神神叨叨的老骗子。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逝去，残阳将天边映照得金黄，就像那只烤鸡的颜色一样，廖老疯子站起身来，搂着我的肩膀。
“走，我先送你回家，咱俩路上商量商量怎么对付那只黄鼠狼。”
“我跟你说啊，咱们先......”
“哇，你这个方法好不要脸啊！”
“小混蛋，你到底要脸还是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