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出来的？”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蓝若雪也懒得装了。
“阿雪在哪儿？”沈砚明显是动怒了，剑刃又离脖子近了两分。
蓝若雪勾了勾嘴角，既然沈砚对蓝若雪也是货真价实的情深义重，那就好办了。她双手抱胸，满不在意地说道：“你这样拿剑抵着我脖子，万一手抖了，可就真的不能知道蓝小姐的下落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的墙，你冒充阿雪嫁给苏寻就没想过东窗事发会有什么下场？”
“我的下场自是不用你当心，你该当心的是蓝小姐的下场，毕竟是她执意逃婚，我才顺势顶替的。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宁愿死在喜堂上，也不愿嫁给将死之人。我见她态度坚决，才勉为其难地帮了她一把。”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顶着她的脸替她嫁了呀。”
“你说的这些，我如何相信？”
“你们怎么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蓝若雪拨开长剑，“这不明摆着吗？你不信也得信啊，只有我知道蓝小姐在哪儿，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话当然是唬人的，苏煜和喜鹊都知道她和冷思月的事，但沈砚不知道他们知道，这威胁就有用。
“你是什么人？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来找你自是希望沈将军能帮我一个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
“？”蓝若雪轻笑，“我不问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也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但你能从仅有的三次见面，一次小叙就能看出我不是蓝小姐，这说明沈将军定是观察入微、聪慧过人。你这般聪明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我和蓝小姐在一条船上，你要是不帮忙，船翻了，她才是贼首，我最多只能算帮凶。”
沈砚踌躇，蓝若雪也不急，闲庭信步般走到案边坐下。
“要我帮忙可以，我要先见到阿雪。”他要确保阿雪还是安全的。
蓝若雪想了想，“你想见她也不是不行，得先答应帮忙。”
四目相对，比的就是心态了，沈砚的心态自是比不了蓝若雪的，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有筹码在手上她不就不怕沈砚不妥协，就算沈砚能狠心不管心上人死活，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
而沈砚……不敢赌，他必须要先见到蓝若雪本人。
“我答应了，带我去见阿雪。”
……
站在思月坊对面，看着思月坊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沈砚心生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呶，你要见的人。”
蓝若雪扬了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冷思月正在门口送客，沈砚一眼就认出了她。认出了，眼神便挪不开了。
冷思月转身回去，许是察觉到背后有炽热的视线，她转头看了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因为蓝若雪眼疾手快，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把沈砚拉到摊贩后面了。
摊贩支起的帆布，刚好把二人挡住了。
“你还真的一眼就能确定是她，为什么？”他们可是分开五年了，冷思月更是容貌巨变，跟从前判若两人，为什么沈砚一看到冷思月就确定她是蓝若雪？
沈砚没搭理她，从帆布后面走出来，定定地看着“思月坊”的大门，心慰又生气。
心中甚慰是因为真的蓝若雪安然无恙，生气是因为被假的蓝若雪摆了一道。
营帐内她那般强势逼人，宛如一副他不答应帮忙就要阿雪性命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沈砚虽然来璃都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蓝若雪身份起疑之后暗中查了一些她这一年多的事情。
其中就有她和思月坊来往频繁。
思月坊去年七月开张至今，不过一年多却在璃都小有名气少不了苏小夫人的捧场光顾。
他不明白真假蓝若雪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是合作共赢还是一方被胁迫。
“别看了，人都进去半天了，能看到什么？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你俩面对面，想怎么看怎么看。”
“你要成什么事？”沈砚的视线从思月坊转到蓝若雪脸上。
见沈砚谨慎戒备，蓝若雪突然生出些恶趣味，她故作高深，凑到沈砚跟前儿，“我要你帮我逼死一个人。”
“不行！”沈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答应帮忙我才带你来见她的。”这人竟然跟她耍心眼儿。
“我不会帮你害人。”沈砚坚定无比。
“言而无信！”
“若守信要以别人的性命为代价，这‘信’不守也罢。”
沈砚这么说，蓝若雪倒是高看他两眼，不像苏煜那个迂腐顽固，舍不下个人道义又担心祸及家人，做个夹心饼干，左右为难自讨苦吃。
倒也没有说苏煜不好的意思，她声名狼藉人人喊打，苏煜敢逆流而行洞察真相又出言维护，她还是很敬佩他的人品，也心怀感激之情的。只是觉得他这样实属有点感情用事，并非明智之举。
“你失信与我，就不怕我把蓝若雪逃婚这事儿抖搂出去？”
“损人利己的事情，沈某是不会做的。逃婚、替嫁，不管你们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只要东窗事发，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苏夫人冰雪聪明，怎么会以为能拿这个要挟我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孤身一人，无亲无友，没有人在意我，也没有我在意的人，不管结果如何，都无甚所谓。可是蓝小姐不一样啊，思月坊是她的心血，沈将军忍心看她这一年多的心血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夫人说笑了，怎么能是没有人在意你也没有你在意的人呢？苏大人他不在意你吗？他可是为了给你挑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逛遍了整个庸关城。而你……你不在意苏大人吗？苏大人若知道成亲一年多的枕边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不知会是何感想，不知夫人是否在意？”
“……”蓝若雪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觉得沈砚这个人不简单，明明才来璃都不到一月，却仿佛对她和苏寻之间的事了如指掌似的。
她懒得再周旋，正准备直言相告又听沈砚说：“经历了战场的血腥杀戮，见过了生死无常，数次死里逃生，如今能活着站在这里便觉得人生在世除却生死无大事。只要我们都还活着，不管之后会怎么样，我们一起面对便是。所以……苏夫人算盘打错了，我不会帮你做残害人命的事。”
沈砚说完转身就走，蓝若雪快他一步挡着他的去路。
“所以你假意应允只是为了确认她还活着，可她虽然现下是活生生的，你怎么知道明后天还是呢？”
“什么意思？”沈砚攥紧拳头，目露凶光。
“我只告诉你这种可能……”
“没有这种可能。”沈砚打断蓝若雪的话头，“既然我回来了，定会护她周全。”
“你护不住的。我若铁了心想杀人，不管杀谁，都没有人能护得住。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冷思月，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用她的性命要挟你看起来也不难。”
明明说的血腥杀戮之事，蓝若雪却波澜不惊，神色平淡到像闲话家常。沈砚不确定她是真的有那不得了的本事还是吹牛吓唬他，但是他确定他此时此刻很想掐死她。
“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这么做。”蓝若雪接着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线原则，再进一步，不管你是为了原则放弃心上人，还是为了心上人放弃原则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就不逗你了。”
逗？“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在逗我？”
“算是，但也不全是，就看我的理由能不能说服你咯。走吧。”
“去哪儿？”
“谈正事自然要找一个谈正事的场合，总不能就在这大街上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