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4月,新城铁工厂的车间开始施工。
施工第一步是劈石开山,特地从山东各矿山借调大批有经验的采矿工,同时也把新招的在外地培训的工人陆续调回厂。
回厂的电工成立电工班,电工班里邵正辉是三级工,我是二级工,其他都是刚招的新工人和周村技校毕业分配来的学生。
这些技校学生是小学毕业考入技校上三年。文化水平和我差不多,年龄相仿,比我小一二岁。大家刚凑在一起,互相不了解,论资排辈就把邵正辉指定为班长,我也成了师傅。
在原公司多年没招工,我们这批小级工,一直被认为是最小最年轻的,都是跟着师傅干活,很少有独立工作机会。到新城铁工厂这种新环境中,大多都是新工人,都称我师傅。
我每天要领班带这些新工人干活,深感自己责任和压力的沉重。我暗自要求自己,要不惧困难做个名副其实的师傅。虽是一位弱不禁风、不比他们大多少的小女子,得让他们看得起,赢得大伙的认可和尊敬。
这个想法鞭策鼓励我,使我有勇气有能力去担当师傅的重任,带好新工人。
劈石开山建车间主要用卷扬机,需要电工班先把用电设备安装到山顶,再把电送到山顶。
山虽说不算高,但好歹也是座山。需要在石头缝里挖坑埋电线杆往山上架线,要肩挑人扛把卷扬机用的电气设备送到山顶。
干完这个山头还要转移到另一个山头,这个山头所用的电杆、电线、电气设备全部拆除,再搬到另一个山头用。干的其实都是体力活,没什么高深技术,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痛。
这些活,最难干的是拆除电线杆。木质电线杆有六七米高, 虽然是临时性的但还是要保障安全,拆除时要把它挖出来放倒,要做到不伤人不伤电线杆是有一定技巧的。
在坡度大的山坡放倒电线杆更麻烦,因电工人少,加入好几名民工,民工都是当地农民,老实勤快但对电工知识一窍不通,带他们干活必须千叮咛万嘱咐,保证他们的安全是第一位,但也免不了失手。
有一次我带着一位新工人和若干民工拆除这个山头的电线杆,拆电线杆必须听统一指挥,当电线杆倒到一定斜度,指挥大家统一松手,电线杆自己倒下就安全完成了。
前几根还算顺利,当拆最后一根时,靠山顶坡度较陡,放到一定斜度,喊大家松手时,大家都一起松手了,只有一位民工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为什么,拽着绳子不松手,跟着电线杆倒的方向跑。
我急了使劲喊他松手,越喊他越拉着绳子跑,山上石头多,他跌跌撞撞的跑着,一下扑到一块大石头上,腿上创破一大块皮,鲜血直流,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工地保健站包扎。
我很内疚,干这点活竟伤着人,那民工自言自语说:“不怪你们,怪我不会干活,没好好听指挥。”
这位民工家住附近里辛村,邵班长和我一块去他家看望,安慰他并向他道歉。
那民工很愧疚的说:“这事怪不着你们,你们指挥的没错,别人都知道松开绳子,就我太笨了,这点活都干不好。”为此事我很内疚,也很委屈。
当时在我的指挥下,大家都配合的很好,唯有他不知咋回事,听不懂指挥也应看出点门道。既然出了安全事故,再有理由也无力辩解,我要负主要责任。
邵班长本来对我就有成见,这回抓住这个小辫子,大会说小会讲,可是有了报复我的话题。以至于到年终总结时,把我全年的成绩全抹煞了。
这一年我工作的很不容易,电工班除了班长和我,全都是新工人,所有工作都是我们俩带着人干,人手不够还要带领好多民工,再难的工作也没有讨价还价,都是无条件接受,圆满完成。
工作一年来,我的人缘比较好,大家都愿跟我在一起工作。
在班里我担负大部分主要工作,对班长是很大的支持和帮助,还主动帮他排忧解难。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对我嫉妒、排斥、打击、报复。
他认为在班里我技术水平比他高,对他而言是最大的威胁,能把他压下去。
他还疑心大,有时我和同事们在一起说话,他就疑心是不是在议论他。
他总觉得我和他是一个公司来的,会不会把他在原单位的丑事泄露出去。
他时时找我的事设法贬低我,好像这样就能抬高他的形象。
这种心机男是不可能理解善良的人,我就不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
到这厂里我从来没提过他过去的任何事,尽力做好他的助手,协助他把电工班带好,维护他的利益和形象。
他不领情还找茬攻击我,在一次班会上,他说我是为了回家故意加班攒休班,昧着良心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真是不可理喻。
每次加班都是因为任务紧,他亲自安排的加班;有时在山上干几天几夜不能回宿舍,有多少个星期天不让休息,这种情况全班人都知道。
他找这个理由攻击我,不但站不住脚,反而更暴露他居心叵测的人品。
我当然很气愤,气到简直无法再干下去。同事们眼睛都是雪亮的,都来支持我,安慰我,不愿让我离开他们。
他的卑鄙无耻极大打击了我的工作积极性,我本来就不愿来这里工作,又遇到这种小人,更让我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厂里大环境的发展,又给我注入新的希望。决定置他于一旁,不去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