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走时,太阳刚下山,天逐渐暗下去。代桃等很久也没见谨行来,而且也不知道靖王口中的具体时间是多少。一天的奔波劳累,代桃早早收拾好,上床准备歇息。
代桃本来就睡眠浅,约摸到了后半夜,她听到屋外有些许稀碎的声音,警惕心立马上来,寻得身边的利器来防身。
她还在装睡,静观其变。门开了,是她的。
黑暗之中,进门里的人不再行动了,她很奇怪。心里正想着,只见黑暗中闯入的人开始对她发起来一连串的攻击,她连起身躲避,开始防御。来回交战几个回合后,那人不再继续,而是发出声音“代桃姑娘,靖王让你跟我走。”
是谨行!他真古怪,每次见面都得跟代桃过几招。
代桃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没问去哪,正准备往门外走,谨行叫住了她“先换衣服。”只见桌上平平整整的放置着一套夜行衣,全黑。
谨行很识相的退出房间。过了几分钟后,代桃从房间出来,一身黑衣,连头发也束起来,干净利落。
门外还站着慎言,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神色。
“走吧。”代桃对谨行说。
谨行带着代桃从后门出了院子,出了王府。路上,代桃觉得谨行很无趣,就随嘴问了一下“你今晚为什么要跟我对手?”
她本没想他能回答。没想到等了一句“我知道你醒了。”对话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了。
后半夜了,街上的人很少,灯也很暗,但是谨行还是带着代桃走了人更少的偏路小路,代桃不知目的地是哪里。
来到一面大墙前面,虽然没有灯光,但是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的触感,还是能辨别出这不是一户普通人家。
谨行转身对代桃说,“靖王殿下密令,杀掉这座宅子里人,尤其是主屋里的。”说完递给了代桃一把匕首,纹路延绵,刀锋狠厉。“这是靖王殿下给你的。”
代桃接过匕首,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是有点害怕,杀掉这一家子的人?没有原因?代桃想问什么却又没有问。
“我和慎言负责处理闲杂人等,你负责处理主屋和次屋里的人。”谨行见代桃反应有点奇怪,便多加了一句“你是靖王的人。”
是呀,代桃的确是靖王的人,一名死侍,专门给他清理路障,这把刀他想怎么用就得怎么用。怪不得他今晚说不仅是猫,还有更甚的。
代桃回过神来,定了定自己,清醒了,回复谨行“是”
她终究还是变成了他杀人的工具。
三人轻巧的爬上墙,一跃进入府里。府里很安静,三人动作也很安静。二人先带代桃摸索到了主屋,轻推开门潜入,月光透过纱窗,她看到了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不认识他们。
谨行怕代桃坏事,就先让慎言去处理其他人。代桃进了屋,却迟迟不动手。谨行推了推她,示意她行动。
代桃打开匕首,轻悄悄的走到床前,没想到这二人中间还睡着个孩子。她真的觉得自己下不了手了,真的。
谨行像是习惯了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一直提醒代桃动手。代桃透过月光看着谨行,不说话也不行动,那双纯净的眼睛里仿佛在问孩子也要杀吗?
谨行似懂非懂,轻声说“密令为全杀。”谨行见她不动手,想要亲自动手。被代桃阻止了,她也没说话。谨行从她的眼神里知道她想自己来。
谨行推出房间,留代桃一人。代桃举起匕首,犹豫了很久,心中还是不忍下手,毕竟她也只杀过吴强一个人,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终于在手起刀落间,将熟睡的男子给抹了脖,动脉血喷溅,温热的血浸染了床被,旁边的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意图睁眼看,被代桃发现,一同处理,连呜吟声都没来及发出。
中间的孩子依旧安静的睡着,尽管两边的父母已然离去,身上沾满了父母的血。代桃杀了两人后没有立马杀了孩子。
她真的下不去手,毕竟她还是个人,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磨蹭了许久,谨行再次进来,看到了床上的状况,对代桃说“时间不多了。靖王还在等着我们呢。”
代桃闭上双眼,没有对孩子进行跟父母一样的杀法,而是直直的刺下。心中的弦崩断,手里的血鲜艳。
她还是杀了。没人注意到黑暗之中她落泪了。
之后谨行又带着代桃处理了其他房间里的人,代桃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魔,一个又一个的生命陨落在她手上。她没办法。
任务完成得很快,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离去,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天还没亮却已变天,无人知道深夜之中灭府之灾,依旧照常干着自己的事,知道官府传来大通报,夜里的事才被揭于白天。
回靖王府的路上,代桃是失魂的状态。她还没来得及的擦拭手上的鲜血,就又被新的血给覆盖,静静的在她手上凝固,在她心里结痂。
她知道当靖王的死侍是负责替他杀人,但是为什么要杀光所有人,甚至于包括孩子。他比她想象的还有疯批毒辣,代桃有点庆幸当时在破庙里他没有杀了她。
到了靖王府,慎言谨行送代桃回到小院,亲眼见着她回到房间,才离开。他们并没有留在小院,应该是去找靖王汇报了。走时谨行对代桃说“辛苦了,代桃姑娘,好好休息。”
代桃点了点头,转身关起了房门。是的,辛苦了,这一个晚上真的很辛苦。她杀了别人一家子,无异于当年别人灭了她安府,天道好轮回,终究绕不过任何人。
代桃褪下了被浸染得更深的夜行衣,散发飘零,她想要洗干净这满手的血迹。热水是不可能有的,冷水倒是还能找到。
准备好了一桶冷水,代桃走了进去,刺骨的冷,外加上已经后半夜,温度降了不少。代桃没入水中,屏息静气,这几天的事应该全是靖王安排的,在训练她,在挑战她。
气息不足,出水,大口呼气仿佛溺水得救。可是谁又能来救她呢?
代桃卯足了劲的搓手上的血迹,搓得皮肤发红,更甚于者搓掉了一层皮。她发了疯的想要洗干净自己的双手,可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无奈无措,只能接受事实,毕竟以后这种任务只多不少。
靖王屋内,已是后半夜了,靖王竟还没睡,再过几个时辰,他可就要上早朝了。
谨行慎言进屋后,向靖王禀报了今晚的情况。靖王脸上没有半点变化,似乎对事情胸有成竹,无须担心。
听完后,靖王也没让他俩退下,也没继续布置下一步行动,谨行慎言只能立于屋内,静待吩咐。
靖王看完了手中的文卷,置于桌边,看着他们“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谨行回“没有,属下告退”
靖王有些许耐不住,清了清嗓子,说“咳,她呢?”却始终没有说明白。
谨行明白了,回复靖王殿下,“代桃姑娘已回屋歇息洗浴。今晚任务大体完成,她......还是比较犹豫不决。”
靖王听到后,冷笑“呵,这就接受不了了?真把自己当圣姑了。”
“退下吧。”靖王闭目养神,的确这几天太累了,得慢慢把路障给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