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怡芳馆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状态。靖王因为公务繁忙,不曾吩咐任务下来,慎言也因此得以休养,毕竟这满背的窟窿眼,令人触目惊心。代桃趁着余闲,把靖王府逛了个遍,也因为慎言的伤,跟谨行慎言的关系融洽了许多。
是日,代桃无事在后园练习所学武功,恰巧被回来看望慎言的谨行看见。谨行走路做事都悄无声息,代桃自是没觉得身后有人,便自顾自的练,在转身一刻,双手腕被遏制住,往后一抬,谨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代桃给制服了,毕竟也只是练武。
“趁人之危!”代桃的双手被反扣在身后,嘴上不满的话在嘟囔着。
谨行放开她被握住的手腕,双手抱拳行了一下礼,“无意切磋,冒犯了,请代桃姑娘见谅!”
代桃揉着手腕,心生一计,反正从来都没有打赢过,瞄了他一眼,半分打趣半分认真的说 “你能教教我你的招吗?”
不知怎的,谨行有些为难,眼睛往四周乱瞟,“我还要去看慎言呢。”匆匆说完,转身离开去了慎言的房间。
代桃一人在院子里摸不着头脑。
傍晚,代桃见谨行一直没从房间里出来,便去厨房炒了好些菜,想着等会可以三人一起吃晚饭。
后院庭中,落日余晖,清风微拂,菜香四溢,三人围坐。这氛围很显然,有人是被强迫留下的。
“吃!”代桃命令着他俩吃饭,还亲自夹菜到他俩碗里。若是平常的饮食,是由厨房送过来,今儿个不知代桃哪来的兴致,竟自己做起了菜,还让谨行慎言试吃。二人面面相觑,互递眼色,场面一度沉默。
“你们今日只许夸我!”说完代桃就开始埋头吃饭了,她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自然是会厨艺的,虽不能说比得上饭馆里大厨,但也可口。
谨行只觉得今日或许有些不同,她有点反常,但是他没有去问代桃。谨行开始动筷,慎言也紧随其后,慎言像是跟在谨行身后的小屁孩,但有时候又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大人。
“怎么样?我是说我的手艺。”代桃边吃边问。
谨行放下碗筷,想起了之前的话,回复说“好吃。”
“好吃!”慎言也紧跟着谨行的回答。
“你们....算了吧。”代桃哭笑不得,这俩木头根本不会夸人,还是不强求了。这次不知是哭了还是笑了,代桃低头低喃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们。”其实还有四个字她没有说。
三人吃得正香的时候,谨行抬头的时候,发现不知靖王何时已来到了院中,或许是多年的习惯,慎言也察觉到了。二人很有默契的放下碗筷,虽然双脚被固定住了,但还是能站起来行礼的。二人异口同声 “靖王殿下!”
代桃正吃着饭呢,活生生被他俩给吓到,嘴里的米饭喷得满桌都是,还止不住的咳嗽。忽然一双大手正拍打着她的后背,她脊背一凉,慌乱起身,顾不得整理脸上的东西,退到谨行侧边,向靖王殿下行礼。
靖王落空的大手在刚刚背部的地方悬着,过了几秒后才收回,似是很平常的样子。第一眼仍是那一身素衣,除了夜行衣,代桃穿的大多都是纯色素衣,低调不张扬。
打量了这一桌的饭菜,笑道,“胃口不错,就是这菜看着不太好吃。”他依旧贬了她,明明她刚刚还在吃饭前说了今天只许夸她。
代桃心里气不过,嘴比脑快的就回怼了靖王,“下等人吃饱就行,又不是养猪。”
靖王怎么会听不出她在变相骂他是猪,只是这想发泄却得憋着的表情着实令他愉悦。他没回代桃,直接用桌上代桃的碗筷夹了点菜吃。
身边的三人都吃惊了,只不过表现在心里,面上依旧正经。
“味道还行。”好话从靖王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靖王看到谨行慎言脸上的表情,心中觉得有趣,对着他俩说 “你们两个......” 突然意识到不太对,改口说,“你们三个继续吃。”
靖王靠近代桃,代桃退到谨行身后,阻断了他的靠近。靖王也知道她的小把戏,停住了脚步,说着 “今晚来找本王。”
走时心中竟有一丝不快,什么时候这俩人关系那么好了?
靖王没说具体时间,只是交代让她过去,不知道何事。代桃收拾好饭后残余,身子油腻去洗了个澡。回到屋内发现桌上竟多了一套衣服,红色艳丽,引人注目,有点眼熟。
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穿上过大艳的衣服了,盯着它许久,似是怀念似是感慨,但是并没有想要换上的意思。
门外穿来敲门声,代桃开门,是谨星。
谨星看了眼代桃,又透过她瞄了眼里面的衣服,笑嘻嘻的说,“这是靖王殿下让我送来给姐姐的,殿下说想看姐姐要穿上它。”
代桃点了点头,心里猜到七八分,回复谨星, “行,知道了。”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一件衣服都能兴奋很久,只不过这次是谨星,临走时还在羡慕“好漂亮的衣服,殿下对姐姐可真好。”
是啊,他对她可真好,好得让人害怕。
顺着月色,来到靖王的门前,屋内没点灯。代桃轻敲房门,等来了一声回应,推门而入。
纱窗透光,借着月光,她看到靖王正坐在桌前,等她的到来,房间里有酒味,他喝酒了。
靖王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上,整间屋子就有了些微的亮光,聚集在桌上。“坐!”靖王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示意代桃坐下。
蜡烛衬得她发光,尤其是穿上红衣之后,更显妩媚。她本就适合红色。
“今晚很漂亮!”靖王看着她,随嘴夸了一句,似有意似无意。
代桃抬起眼眸,也回看靖王,丝毫不加掩饰的回复他, “我知道。” 带着点大小姐的傲气!
靖王将桌上的篮子推给代桃,“打开它!”
代桃不明所以,但是当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惊讶的是只是一碗面,意外的是竟然是一碗面。
她将篮子合上,收起眼底的情绪,看向靖王,等着他说话。
靖王将桌上的蜡烛拿起,一把吹灭,屋内又陷入了昏暗中。不久,屋内传来了那声冷冽却又带着些柔情,只是一点。“吃了这碗长寿面,就当你生辰快乐了!安璟。”
过了很久,安璟都没有回复。靖王在黑暗之中干咳了几声,打断了安璟的走神。只听见传来了碗筷的声音,渐渐地吃面的声音也响起。
“谢谢!” 安璟吃到一半,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向靖王道谢。谢谢他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谢谢他还知道她是安璟。
面不多,味道刚好,安璟很快就吃完了。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靖王竟然陪着她吃完了长寿面。
门和窗透着月光,安静的洒在屋内,不多不亮,但足以在依稀之间辨人。
她似乎看到靖王在看着窗外,她也看向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终于靖王发声了,“安璟,今晚月色真美!”
安璟摸不着头脑,猜不透靖王的心思,于是应付着回了一句,“嗯,月色真美!”
盯了许久的窗外,靖王收回视线,转向安璟,那双眼睛里迸发出了猎奇的目光。
安璟似乎感受到了,也不知道昏暗之中怎么就判断那么准确靖王的位置,不小心与他目光交汇,只觉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想要退下了。
正准备开口,靖王接下来说的话又令她僵住。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薄唇轻启,“安璟,我想要你。” 声音沙哑又有诱惑力,似在勾人犯罪。
不是像是命令,也不像是询问,倒像是一切水到渠成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