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楚渊的话,陆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这潘泽恩也算是他的得力干将之一,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人就没了?
“你杀的?”陆垣脸色阴沉,语气冰冷,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对面的人剥皮拆骨,吃入腹中。
“是”面对陆垣的逼问,楚渊面不改色地给出回答。
陆垣袖子一挥,转过身不再面对楚渊,“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上次你杀林南的人,也就算了,如今连我的人也敢杀!?我是待你不同,可这不代表你能够目无权威!你楚渊再厉害都只是我陆垣的手下!你明白吗!?”
陆垣阴沉沉的声音回荡在封闭的屋内,整个房间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大人请看。”楚渊无视陆垣的泼天怒意,将手里的一沓子罪证呈给了面前的臭脸男人,楚渊毫不畏惧陆垣的怒火,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对他有多恼火,等会对他就有多重视。
陆垣皱着眉头,臭着脸接过了楚渊手里的东西。楚渊这个家伙最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下属就要有属下的样子!
这个混蛋不过是他陆垣的走狗,看来是他平时对他太好了,才让这个家伙现在没有一点分寸感,居然已经敢趴到他头上造次了!
陆垣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地念叨,一边不耐烦地拆开信封。
果然,和楚渊料想的一模一样,陆垣先是明显的瞳孔一震,随后脸色越来越黑,那眼底的愤怒与杀意简直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陆垣眉头紧锁,整个人气得发抖。
“啪!”陆垣把手里的东西恶狠狠地摔了出去,“混蛋!竟然敢背叛我!居然敢在我背后捅我刀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人莫要生气,属下已为大人铲除了祸害。”
一听到祸害二字,陆垣又气不打一出来,好他个潘泽恩,不知道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敢从他身上掏油水!
是他大意了,居然让这样的祸害在身边待了这么久!
突然陆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后慢慢悠悠地盯上楚渊的脸,陆垣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反复凌迟着楚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陆垣阴森森地开口。一时间,那双乌黑的眸子仿佛变得深不见底。
是了,他楚渊和潘泽恩那个混蛋算起来,可是同僚,他有事没事去调查潘泽恩做什么,而且既然发现了不对,为何不一开始就告知,反而要收集一堆证据后,先斩后奏?
陆垣越想越怀疑,那盯着楚渊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楚渊给生吞活剥了。
楚渊在心里浅浅一笑,老狐狸不亏是老狐狸啊,脑子一下子就能转过弯来,还能三言两句就把问题抛给他。
好在他早就知道,陆垣从未真正信过他,陆垣相信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因此他早就对这些问题做好了准备。
“大人还记得,多年前大人为属下办的那场庆功宴吗?”楚渊装作十分感激和尊敬的样子。
庆功宴?陆垣不经意间挑了挑眉。哦,他确实多年前给楚渊办过一次庆功宴,因为那次楚渊帮自己干掉了最难缠的对手,因此他一时兴起就给他办了一个庆功宴。
“自是记得,但庆功宴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陆垣幽幽地说道。
“大人的重视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最渴望的东西,大人只为属下举办庆功宴,许是让有些人心里不痛快了。”楚渊知道,陆垣这个人,精明狡诈又狂妄自大,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喜欢别人臣服于自己。因此他就恶狠狠地抓住了陆垣这个心理,把事情的起因全都反丢回去。
哦?嫉妒使然?陆垣不经意间面色动容,看样子好像还挺相信楚渊说的这个理由。
楚渊见状,立刻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那次庆功宴上,属下就发现他不对劲,就多留了个心眼,结果后来便发现了他与林大人勾结!”
“什么林大人!你的主子只能是我陆垣!”陆垣知道,他与林南二人都各怀鬼胎,但自从知道林南在他背后薅了他这么多年油水后,他就对林南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就将林南剥皮抽骨,因此一听到楚渊还一口一个“林大人”,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看着陆垣的反应,楚渊的眼底慢慢显现出不明显的笑意,这反应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楚渊知道,陆垣上钩了。
“林南他与大人您是多年的盟友,潘泽恩又是大人的得力手下之一,因此属下虽发现不妥,也不敢擅自出手。”
“属下担心,事实并非是属下看见的那样,担心自己贸然行事会破坏大人与林南的合作,也担心与同僚落的不合,影响了以后给大人办事的效率。”
楚渊的解释一字一句地落入陆垣的耳里,陆垣浅浅地点了点头,面色也越来越舒缓。
是的,近乎疯狂的谨慎小心确实是楚渊的作风,不实打实地弄清楚事情的缘由绝不行动也是楚渊的习惯,而且他楚渊所有的荣耀都来自于他陆垣,楚渊害怕坏了他的好事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离开了他,他楚渊什么也不是。
这么想着,陆垣心里就不再那么愤怒,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不少,“继续说。”
“属下害怕打草惊蛇,便一直都是暗中调查,但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查,属下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二人就是在暗中勾结。”
“属下原本是想请示了大人,再做行动,但这次他们二人竟然不止想私吞财务,他们竟然钻了大人不直接任命城中官员的空子,竟然想仗着大人不知道如今城中官员具体是谁的事情,想偷梁换柱!想把城中官员全部换成他们的人!”
“砰!”陆垣听到这里,原本平复的愤怒又重新燃起,他猛地一拍桌子,皱着眉头怒吼了一声,“岂有此理!薅我油水还想从底层架空我!他们可真有本事!”
“他们这次实在过分,属下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来不及向大人请示,就一气之下杀了潘泽恩。”
“属下深知自己冲动行事,竟然怒火中烧杀了同僚,因此特来向大人请罪。”楚渊装出一副自知罪孽深重的样子,假惺惺地向陆垣请罪。
“做得好!这种狗东西,死都太便宜他了!”陆垣完全掉进了楚渊精心编织的谎言网里,如今被气昏头的他对楚渊的话深信不疑。
“大人不怪罪属下?”楚渊假装吃惊。
“怪罪什么怪罪,你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帮我铲除了这样一个毒瘤祸害!”
“我不仅不罚你,我还得赏你。”
陆垣缓缓走进楚渊,随后伸手拍了拍楚渊的肩膀,“我要赏你一个特权,以后再发现这样的人,不用向我请示,可以先斩后奏。”
陆垣的眸子深不见底,似笑非笑的盯着楚渊。
楚渊浅笑着回应,真不愧是陆垣啊,真不愧是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这表面的特权,实则是利用他帮自己平路,利用他铲除所有会危害他陆垣利益的人。
不仅如此,这“特权”还会让所有同僚都认为,他楚渊是个狗仗人势的恶棍,仗着陆垣重视他就杀人如麻,让所有人都对他有怨恨,让所有人都明里暗里针对他,明里暗里都找机会杀他,以此来制约他的进一步发展。
可真是步漂亮的棋。
“属下遵命,属下定然会竭尽全力维护大人的利益,此生此世为大人鞠躬尽瘁,为大人效力。”最终楚渊装出一副兴奋且感恩戴德的样子回应陆垣的话。
“很好。”陆垣对楚渊的回答非常满意,转身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玉佩,将它缓缓塞到楚渊的手里。
“这是块价值连城的玉,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多碰,如今就赏你了,好好干啊,楚渊。”陆垣笑呵呵地说着话并在心里暗自窃喜自己的聪慧。
这拿捏下属还不简单,时不时得给点甜头,就会像哈巴狗一样黏上来了,陆垣认为楚渊也不例外,毕竟楚渊无父无母的,离开了他陆垣就是废铁乞丐一个,哪里见过这种好东西,这块玉一拿到手,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
楚渊看着手里的玉,不经意间眉头一皱,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这个老家伙撕破脸的时候。
“谢大人赏赐。”楚渊假装毕恭毕敬地回谢。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吧。”看着楚渊那意料之中的反应,陆垣满意一笑,随后便甩甩手开始赶人。
楚渊闻言,便利索地离开了陆垣的住处。
一离开那房间门,楚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完全没了刚刚那副好拿捏的模样,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阴翳冷漠,生人勿近。让人看了就觉得害怕,就觉得他像地域里爬出来的恶鬼。
楚渊缓缓地远离了陆垣的住处,在走了好一会后,他低头撇了撇手里的玉,男人的眸子一下子暗了暗,随后立刻在手里燃起火焰,那块玉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随后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污秽……”
楚渊阴着脸,极度嫌弃地甩了甩手,随后又大步扬长而去,这种鬼地方,真是多待一秒都让人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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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姃皱着眉头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隔壁不停的交谈声吵得她根本没法休息!
姑娘蹭地一下坐起,她真是不明白,这些个男人怎么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一会聊城东的寡妇,一会聊城西的谁家婆媳,上到公事职务,下到琐碎邻里,真是“无话不谈”!
过了好一会后,姜姃放弃了挣扎。行吧,打不过就加入,姑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随后一脸生无可恋地仔细听起隔壁二人的谈话。
“哎,这妖精怎么这么难缠啊!要不是她,也不会有这个密谋室,也不用来看守了!”
“就是这个该死的妖精,让我们徒添了这么多公事!不然现在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姜姃一脸无所谓地玩着自己的指甲。哼,他们这些人还得对她感恩戴德呢,要不是她,他们哪来的事做!还想回家休息?要不是有她,他们就等着被那群老头轰走吧!没用的家伙们。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是没什么听头!姜姃一个转身,想无视这些话语,强迫自己入睡,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叶兄,稍安勿躁,这妖精的好日子马上就倒头了。”
“哦?这怎么说?”
“今日我路过大人的住处,听见了楚渊那个家伙和大人的对话,楚渊那个家伙拍胸脯保证他马上就能取了那妖精的心,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把姜姃的心献给大人。”
“他真这么说?我看他这么久了也没把那个妖精怎么样,甚至还好吃好喝地供着,要我看啊,他就是个叛徒,和那个妖精是一伙的!我都想去大人那告他一状了!”
“叶兄此言差矣,这就是楚渊那家伙的狡诈之处,一边对那个妖精好,让那个该死的妖精放松警惕,一边又让我们怀疑,让我们去向大人告状,这可是他的圈套!到时候我们去告了他一状,他又和那个妖精搞好了关系,偷袭成功,拿着奇心去见大人。”
“你说,我们到时候该如何自处,是承认自己没脑子想不到这计谋,还是落得一个诬陷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