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宣帝?!”刘元宗吓得一激灵,觉得刚有些热乎气的身上又起了寒意:“原来你不是仙人,是个鬼魂啊?!”
宋濂向他伸过手去:“莫怕,我不是鬼魂,你摸摸我的手可是冷的?”
刘元宗小心翼翼的触了触他修长的手指,发现触感也不热也不凉,是极舒适的温。“啊,是温热的,都说人间的帝王是天之子,莫非您驾崩了之后,升了仙了?”刘元宗干脆利落的向他跪了下去,扎扎实实的磕了个头:“不管怎么说,您是个好皇帝,我也算是您的臣民,也该给您见个礼的。”
宋濂躬身将他扶起,和声道:“你身负天命,他日有人皇之尊,所以无需拜我。”
“人皇?”刘元宗愈发疑惑,“此话怎讲?”
“他日你可推 翻大梁,建立新朝,是为一代君主。”
“什么?!!推 翻大梁,建立新朝?!我当真能成大事?”刘元宗眼睛瞪的鸡子般滚圆,可他只惊异了一会儿,便觉得哪里不对 ,“您不是宣帝吗?我若他日能推 翻大梁,那不是推翻您的朝代吗?您还帮我?这事儿他不符合常理啊!”
“是不合常理。我也知道,恒之心心念念的要劝谏辅佐我的皇孙,将大梁复兴。这才是我喜闻乐见的事。但是元宗,你需得明白,大梁气数已尽,恒之若当真为大梁续命,那他违逆天数的罪过,便谁也救不回来了。我昔日历劫圆满回归上神之位,原该不再过问人间事,可那日幽冥使者来请我劝告恒之,我才知道他转世投胎后保留了记忆。他念宣帝知己情深,念百姓信任之恩,一意孤行,我若不管,谁还能转圜?”
刘元宗终于有些解得:“所以您找到了我?促成我与宋恒提前二十年相见?可是您怎么就能确定,我与他一定会兄弟情深呢?”
宋濂道:“其实兄弟情深是意外收获,我最大的目的是要你引领他,顺应天意。如今禹城事态紧急,恒之一心要为民请命,你满腔热情要向恶势力开战,你们的目的一致,性情相投,时日久了他或许就能跟着你真正走上推翻大梁之路,不再违逆天意。这也是我今日与你见面的目的。”
刘元宗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我是能推翻大梁的那个人,所以,你希望我能在相处共事中改变他的想法。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使他与蓝妹子情深,还整日纠结不负如来不负卿呢!”
宋濂肃然道:“其实你还不曾读懂他,他始终秉持的,其实并不是感情,而是正道。你只要向他逐渐展现一个他心底的理想世界,就像我与恒之曾经期许并为之努力的盛世一样,他会被你打动,并倾力相助。你若取得一点成绩就违背初衷,视百姓福祉如草芥 ,成为另一个昏聩的主宰,那他宁可违抗天命,以身做祭,也会让你大事无成。你需要明白,你所谓的身负天命,是能够打破的,就如禹城两任太守,原本的天命并不是在此刻横死。你也需明白,若我皇孙怀远再造恶业,就是有宣帝旧恩,也阻止不了恒之向其挥刀。”
宋濂温润的眼神渐渐冷肃起来:“天机本不可泄露,我为恒之命途所计,今日诸事才尽皆与你和盘托出,你若不负初衷也就罢了,他日若对宋恒有任何歹念,我拼了水神尊位,拼了魂飞魄散,也定不饶你。”
刘元宗整衣肃容,又方方正正的向宋濂行下大礼:“尊神放心,我在此对天地发誓,若违背与宋恒结义时的誓言,必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宋濂眼神渐回了常日的温润:“我信你,也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不过今日事不必像恒之提起了。”
刘元宗应下,又问:“再请问尊神,眼下宋恒的劫难如何度过?”
“如今天命虽逆,却程度有限,所以只判了神鞭两道、天雷三道,虽然凶险倒还有一线生机。若今后不牵绊住他再做逆行,惹怒天君判下九道天雷,才是彻底无解。如今神鞭两道我去想办法解决,让行刑者只做做样子,你需如此做来……”
宋濂伏向刘元宗耳边低声交代了一番,又道:“此事能不能成,也不是十成把握,但眼下你我只能放手一搏了。”
刘元宗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朗声道:“尊神这般讲义气,为了朋友自己的江山都弃,我岂能有负兄弟情义,必豁命去做!”
“好!元宗果真是天选之子!”宋濂拂手在他头顶扫过一道神光,“我先前把你的人皇之气隐去了,如今便释放出来。”
刘元宗不解何故,宋濂道:“凡人观相,神仙观气,若我先前没有帮你隐去,方才那幽冥的持旌使者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恐怕我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将你带出来了。”
刘元宗抱拳道:“还好尊神有先见之明,那烦劳尊神把我送回去吧!”
“好!”宋濂抬手召来一阵仙风,将他团团包裹起来,刘元宗忽觉身如无形,脚下无根,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一阵风漩带来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