啁啁的鸟鸣声,乘着清凉的晨风,轻盈的自远山处飘过来;鼻端荡漾着阵阵鲜花与嫩叶混合之香味,既清新,又甜软,令人心脾俱爽。
身下很柔软,很舒适,似是睡在一张床上;东方震缓缓得睁开双眼。
光线很充足。眼前是座木制结构的屋顶。横梁之上有一圈蜘蛛网,闪闪的发着亮光。
蜘蛛网微动,一只蚊子粘在了网中,绝望地挣扎着;一只紫红色的小蜘蛛飞快的自网边爬过去,一口将那只蚊子给咬住。
屋子里红通通的,他感觉有阳光射进来。转首望向光源的方向,几道半开的紫红色窗扇间,一大束一大束金灿灿的阳光穿窗而入。
窗户之外,有几株石榴树,枝头绽放着红艳艳的石榴花,于朝阳照耀之下,宛似流火。
东方震正欲坐起身来,陡感双腕及双足踝俱一紧,似被什么东西给牢牢得捆缚住了;他悚然心惊,转首瞧去,果见手腕之上套着一根黑乎乎的牛皮带,牛皮带之上,还连着牛筋绳,将自己给紧紧得捆缚于床上。
东方震手足并用发力一扯,绳索绷得笔直,发出“咯咯”之声,却挣之不脱;几乎同时,浑身直如刀割一般,五脏六腑若有万千根钢针齐扎。
“啊!”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噫,醒过来了吗?”一甜脆之中带着兴奋的少女的语声自屋外传来;紧接着,但闻靴声囊囊,东方震听出她正快步走过来。
“呵,真醒啦!”
一张莹白泛红的陌生俏脸映入眼帘。樱唇微启,瑶鼻挺翘,乌黑的大眼睛水光莹莹,眼角和眉梢均溢满了喜色。
“你……你是谁?”东方震惊鄂地望着她。
“你看你,伤口都给绷裂啦!刚才一定挣扎了,是不是?”那少女轻轻揭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衾,飞快地扫视了一眼,蹙眉瞪着他。
东方震见了她那副轻嗔薄怒的神色,愈加迷糊,不安的挣扎了一下,问: “你是谁?……干嘛绑着我?”
“别乱动!”那少女一把按住他肩膀,眼睛瞪得更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东方震感觉她并无恶意,放下心来;却仍以狐疑的目光盯着她。
“对了嘛!可是为你好哩。”那少女面色稍和,忽而展颜一笑,若雪白的梨花盛开,淡雅而温馨,轻声道: “我叫晴儿。”
“晴儿?”东方震眨了眨眼,“……这是哪儿?”
“太医馆。”
“太医館?……是在楚湘盟麽?”东方震终于慢慢恢复了记忆。
“对呀!”晴儿微笑,贝齿细白,淡淡的秀眉弯弯,“你呀,都已昏睡五日五夜啦!”
“五日五夜啦?”东方震吃惊的看着她,忽然想起来,“哦,对了,是云大哥他们送我来的吧?”
“恩。”晴儿点点头。
“晴儿姑娘,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绳索给解开?我想去给云大哥他们道个谢。”
“万万不可!先生说了,你决不可乱动的!”晴儿不迭摆手并摇首,之后又解释道:“再说了,云相杰他们不在,早就走啦。”
“走了?去哪儿啦?”
“不知道。他们常年都有任务,很少呆在总舵的。”
“哦。”东方震微感失望。
“……听那云相杰说:你名叫东方震,是昆仑派的得意弟子。对罢?”晴儿眨巴着眼睛盯着他,饶有兴趣的问。
“恩。”东方震轻颔首,谦虚道:“哪称得上什么得意弟子?一名普通不过的弟子罢啦。”
“东方大哥,你太谦虚啦!”晴儿轻晃食指,目光转为钦佩,“你可知道,人人都在夸赞你,说你是英雄好汉呢!”
“哪里?”东方震苦笑。
“你不知道,刚送到太医馆时,有多么的吓人:像是刚从血水缸里捞出来的!我呀,是连看都不敢看!……幸好有先生在……”
“先生?……哪位先生?”
“王先生呀!我们都叫他王神医。”
“哦。”东方震释然,“就是这位王神医救治我的,对吧?”
“是呀!”晴儿点头笑道:“若非先生亲自出手,还有谁能救活你呢?……不过,先生也夸赞你,说你是铜筋铁骨,毅力非凡;换作是一般人,早就……”
“对了,这位王神医在哪里?我得马上去拜谢他!”东方震心神激荡,又欲起身,却忘了仍被捆缚着。
“唉!你这人,咋就那么犟呢!”晴儿忙按住他肩膀,“叫你别乱动,怎么就不长记性!……先生不在这里。等他来了,你再道谢也不迟呀!”
东方震见她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情,心里感动不已,怔怔得望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晴儿俏脸微红,灿若荷花,娇羞的轻轻转开目光。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谢谢你!”东方震见她羞窘,转过了目光。
“照顾好你,是我的职责呀。”晴儿不再害羞了,正色道。
“职责?”东方震微笑道:“这么说来,这位王神医,是你的师傅罢?”
“这个么?……倒也可以这么说。”晴儿脸上绽出笑容。
“这么说来,晴儿姑娘,你的医术一定也很高明罢!”东方震不禁肃然起敬。
他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竟然是位神医的徒弟。
“高明?你说我医术高明?”晴儿指着自己的挺秀的瑶鼻,咯咯娇笑道:“告诉你吧:我呀,什么都不会的!”
“晴儿姑娘,你才真是谦虚呢!”东方震微笑着摇首。
他当然不会相信,若没有过人之处,人家王神医怎么肯收她作徒弟呢?
“呵呵,真不是谦虚哩!”晴儿一本正经的道:“我呀,只会给先生打打下手。比方说,递递工具呀,缠缠绷带呀,照看照看伤者呀……”
东方震心下一动,问道:“晴儿姑娘,那你姓什么?”
“不是告诉你了么?晴儿呀!”晴儿微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呵呵,我是问你姓什么?”
“我姓……你猜猜看。”晴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笑嘻嘻的看着他。
“唉,这……这怎么猜得着呢?”东方震无奈的摇首苦笑,“既然不肯说,那就算了罢。”
晴儿“嗤”的一声轻笑,之后又嘟着樱唇,假装无可奈何的幽幽轻叹道:“唉,真拿你没办法,还是告诉你罢。我姓上官,名叫上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