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文化大革命时期,学校不正规上课或停课,学生没人教,没人管,自由活动,老师和大学生涌入社会闹革命。
济钢子弟学校也是如此,荣康初中毕业无法再继续升学,年龄小不懂文化大革命,没有参加文革社会活动。
在家闲不住,和同学们玩一些男孩子喜欢的活动,什么捕猎、打鸟、抓蝎子等等,让妈妈很是担心,半大小子不知好歹,调皮捣蛋再闯出祸来咋办?就想给他安排个事做,收住他的野心。
半大孩子能干啥呢?那时妈妈还在济钢干家属工,喜儿常自己在家。妈妈想到67年春节不放假,没能回老家看爷爷,如果让荣康带着小喜去老家看望爷爷,可以在老家多住些日子,这样既能拴住荣康,也能看小喜,真可谓一举三得。
荣康很赞成妈妈的意见,高兴的准备带小喜去蓬莱老家。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社会上搞文化大革命有多乱,这趟旅途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67年5月,文化大革命两派武斗最残酷最激烈的时候,荣康带着小喜登上回老家的火车。
去的时候还比较顺利,爷爷看见他们喜出望外,想不到孙子自己能来看爷爷,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让他们吃。
那时正是春季农忙时节,荣康勤快爱干活,帮助爷爷干农活,还会做饭,照顾爷爷,每天都有新鲜事,可开心了。
闲聊时听爷爷讲老家的故事,讲家史、讲爸爸怎样闯关东、讲老家的大爷爷二爷爷的事······我们的爷爷排行老三,讲太爷爷怎样分家,他们过着怎样艰苦的生活。
爷爷讲到一件可怜又有趣的事:那时家里买条咸鱼不舍得吃,每顿饭拿出一点点,怕孩子偷吃,就把咸鱼吊到房梁上,说完爷孙俩都爽朗地笑起来。
爷爷的家很节省会过,这种习惯已经成了家风,爸爸也很勤俭节约,在自己身上从不舍得多花钱。在那种兵荒马乱、一贫如洗的日子里,能把自己这么多儿女拉扯大,实在不容易。
听爷爷一番讲述,让荣康对爷爷肃然起敬,心中注入强烈的爱和孝,想以后有条件一定好好孝敬老人们,让他们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爷爷去年冬天肚子疼,自己在家拔火罐,把肚皮烧了碗大一块伤疤,这疤一直不好往外渗水,自己用烟袋锅的灰摁上治疗。到现在半年了,疤越结越厚,仍然渗水。
老家看病不方便,伯父要带爷爷去看病,爷爷不把小病小灾当回事,更不舍得花钱。
荣康想哪能这样捱下去,让爷爷受罪。就和伯父商量,想带爷爷到济南医院看看。那时走信太慢,打电话也不方便,荣康没来得及和爸妈商量,自己决定把爷爷带回济钢。
荣康刚满十五岁多点,带着五岁的小妹妹和年迈的爷爷,坐汽车再倒火车,一路千里迢迢,可想而知该有多难。
伯父把荣康和爷爷他们送到黄县汽车站,乘汽车到潍坊下车再换乘火车。荣康背着爷爷的衣服和老家送的花生米等两个大包袱,却忘了带吃的东西。到潍坊是下午五点多钟,买的午夜十一点多的火车票到济南。
他们在候车室等车,人很多放下包袱找不到座位,只好让爷爷先坐在包袱上。
小妹直叫嚷:“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是该饿了。
荣康想咋办?一点吃的没带,趁候车时间出去买点吃的?又不放心这一老一小,还有两个大包袱。
想了想说:“爷爷,喜儿,你俩一人坐在一个包袱上,又能看东西又能坐着休息,我出去买点吃的。”
喜听二哥说买吃的乐哈哈的说:“我都快饿死了,快点回来我要吃。”
荣康再三叮嘱小妹:“不准乱跑,好好和爷爷作伴呆在这里,二哥很快就回来。”
喜顽皮的推着二哥走:“别啰嗦,快去快去,我要吃。”
荣康很不放心的离开候车室,站前人很多乱哄哄的,没看见卖东西的,只好往前再走一条街。
这时街上过往一队队游行的,队伍很长,激昂的喊着口号,围观的群众挤满街道。
荣康无心看热闹,也没在意他们喊什么,心里惦记着在等他的一老一小,爷爷多年没出过门,把他自己留在车站等着,会不会等急了?爷爷是看不住小喜的,小妹不安分,别被什么热闹吸引跑了,就想快点找到卖吃的,快点回车站。
荣康边想边疾步快走,走到一条比较僻静的街上,看见几个摆摊卖吃的,有火烧、包子、馒头、面条等,荣康高兴的跑到摊前,结果光用钱买什么都不行,所有东西都需要粮票。
荣康这次出来压根就没带粮票,只好可怜巴巴的和摊主商量,说出自己的难处,渴求摊主能发发慈悲,出高价买他的馒头,或者用钱买他的粮票,再用这粮票买他的馒头。
摊主毫无同情心,板着脸说:“你想让我犯错误吗?不知道买卖粮票是犯法吗?国家有政策,哪能做高价买卖。”那时候,有钱没粮票一样吃不上饭,商家都那么严格遵守政策,因为一旦违反后果会很严重。
荣康好不容易找到卖吃的地方,买不成吃的,爷爷和小妹饿一天了咋办?饥肠辘辘、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不想走。
摊主看看他说:“那边的面条可以光用钱买,你去吃面条啊。”
荣康走到面条摊前问:“有办法让我把面条带走吗?我得带给老人和孩子吃。”
那时没有塑料袋,把面条带走实在难办,摊主为难地说:“在这吃吧。”
荣康哪有心自己先吃,还得想办法把吃的带回去。荣康在几个摊位前转来转去,乞讨似的想用钱买,怎么商量都不成,没有人可怜同情他,只有冷眼相对。荣康想再去哪里买都一样,又惦记在车站等候他的老人和小妹,失望的只好先回车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