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旁的十里亭早已破旧不堪,旁边高大的树木将繁茂的枝叶伸展过来为亭子遮住一片阴凉。
此时,阳光明媚,土路、木亭、绿涛、细弱的风和着林中的鸟叫虫鸣,听的更清楚的却是那怦怦怦惊惶害怕的心跳声。
“什么人?”洛长庚压抑住想转身就跑的冲动,身形紧绷,心跳加速,一面竭力的调动着体内的灵力一面怒视前方。
关夭夭更是干脆,杏眸微眯,五指成钩,蓝白色的电流在指尖晃过,仿佛下一瞬就能扑上去撕碎猎物般。
听到诘问,急着往前飞奔的人终于停住了,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道:“少主,是我呀,我是忧乐!”
啊?
洛长庚和关夭夭仔细看去不由一愣,面前这人果真是忧乐。
精瘦精瘦的身子背着把重剑,方巾、长衫,只是貌似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邋里邋遢不说,还满脸的碎胡茬,正对他们瞪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冲出来一个,周围还不知藏着多少人哪!
“想不到他们竟然堵在这儿了!怎么办?你杀了他吧!”关夭夭蛊惑,打架她行,杀人的话,还是找有前科的吧。
洛长庚抿了抿唇没作声,杀了他?自己现在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剑封杀穆玖的人?而且,他不觉得忧乐身上怀有杀意。
忧乐愤恨的瞪了关夭夭一眼,“你这女娃娃好生心狠,当日我帮了你,你却怂恿少主杀我?”
关夭夭不干了,上前一步辩驳道:“你少来胡乱施恩!当时明明是你们内讧杀的人,往我身上算什么?我可什么都不会应承你!”
所以,别说什么‘救命之恩’的话,她没钱报答!
忧乐被噎的够呛,瞪了她一眼,不理会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转头对洛长庚道:
“少主,当日你逃出穆宅后为什么没有直接出县城?你知道这么多天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
他原本等着少主陷于危难再出手相救,谁知等来个寂寞。少主竟直接被救出了穆宅!无奈,忧乐只好摆脱穆府的人去追。
本以为洛长庚二人逃出穆府后一定会马不停蹄的离开县城,他加快速度冲出南门一口气追出七八里,却什么都没追到。
惊觉不对的忧乐急忙返回一品县,发现穆府的喽罗仍在找人,知晓少主没有被抓,他是又庆幸又着急,以为洛长庚是从别的城门逃走的。
于是,东门、西门,北门,全被他跑了好几遍,穆府的喽罗都遭遇了好几次,就是没有看到少主。
最后,累极的忧乐出了最近的北门,寻了颗大树爬上去想要先恢复下体力。不想,还没等他睡着,苦寻了几日的人竟直接来到了树下。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为何找我?”洛长庚悄悄打量过四周后,除了忧乐确实没有发现别人,他微微松了口气,却仍是狐疑的打量面前的人。
忧乐却理所当然的道:“您是主,我是仆。自然是主在仆在,如影随形!”他挺了挺排骨似的胸膛。
关夭夭忍不住拆台,“别演!当时我们俩都亲眼看着呢!你们上百人举着刀剑的追着我们砍,合着,是我们做梦还是你没睡醒呢?”
洛长庚也没作声,只满脸的审视。
虽不确定这二人的关系,但忧乐却是明白了,现在在少主心里,这女子比自己可靠!想到这儿他心中涌中一股悲愤,难道他还要和女人争宠?
不好对少主生气,但一个女人,忧乐可从来没看在眼里过,再有本事,不过个玩意罢了。
想到此,他朝关夭夭瞪起眼,“你不过一个女人,男人间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女人怎么了?你不是女人生的吗?女人吃你家大米了?”关夭夭火了,杏眼瞪的老大,差点儿跳过去给他一爪子。
忧乐也瞪起了眼,好似一只金鱼,骂了句,“唯小人也女子难养也!”
然后才看向自己的主子,“我可以发誓,我若对少主三心二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你到是让老天爷打雷呀,看它劈不劈你!”关夭夭还是觉得这个金鱼精不可靠,闲闲地说着风凉话。
忧乐被气的不轻,却也懒得和个女人掰扯,只取下自己的重剑捧到洛长庚面前,“少主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结了我!”
洛长庚看着面前的重剑,抬起手将它推了回去,“不必如此!”就算不信也没有必要杀了他,“你现在又为何来找我?冷家已倒,离开也不算背主。”
自己现在既无权势,又无地位,实在不明白还有什么值得他追随的。
“乐自幼由冷家养育,方能顶立天地,今旧主逝去,当宿卫幼主。”忧乐单膝跪地,右拳抵胸,“奔生赴死,不灭不休。”
他的表情十分虔诚,一双眼睛充满了渴望。
洛长庚看了他好一会儿,许久才道:“当日在穆家,那二人有异心时你为何不动手?”
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问,忧乐当即便道:“初见新主,乐心中惶恐,怕少主辱没先主威名,心存试探,还请少主见谅。”
洛长庚呵呵,觉得当初他这试练可是也挺吓人的,而且,“那你可知道穆玖王胜早有反意?”
忧乐轻轻颔首,继续道:“就是因为属下对此事有所察觉,才在那二人与少主议事时百般阻挠,以期少主能发现端倪。”
嘿,合着当初没发现不对还是我的错了。洛长庚心中不喜,面上无波,只淡声道:“是我不及外公神勇,倒教你失望了。”
“不敢,是属下擅做主张,还请少主不要怪罪!以后忧乐自当为少主出生入死,扫平障碍,一路保护少主前往十丁城!”
这话忧乐可不敢接,只表着衷心。
关夭夭瞥着他,有些不忿,“你以前不是说不知道十丁城在哪儿吗?这会儿又知道了?”
忧乐说完半天不见少主表态,到是这个女人说的话着实让人生气,终于忍不住分给她一记屑视的眼神,“我是不知道,但少主一定知道。”
“嗯?不可能!”话是这么说,但关夭夭狐疑的目光却朝洛长庚看了过去,难道他真的隐瞒了自己什么?
可当时在穆宅时,他不还是在问去十丁城的路线吗?或者,这一切从头开如都是假的。
“呵!”洛长庚没急,也没怒,只轻笑一声,“十丁城我确实不知道在哪儿,但我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它。”
所以,先前自己绝对不算说谎。又看了看忧乐,“起来吧,既然你想跟着我跟着便是。”别管衷不衷心,起码表面上现在是他的人。
“是,多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