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闻言道:“哦?有何事,尽管说来。”
大皇子(魔尊)直言:“父皇当年曾允诺儿臣之事可还作数?”
天帝闻之,身子先是略微一震,疑问般地“哦?”了一声,又仿佛思索了片刻答道:“本王身为天帝,作为天上地下三界表率,自然言出必行,不曾食言。”
分坐大殿两侧的众神与仙皆将目光投向我与他们的大皇子,想看我俩到底意欲何为。
那坐在天帝身旁的天后,脸上闪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不禁怀疑自己卷入一场凡俗世间史书上常会书写记载的“宫斗”。
“今日儿臣前来是特为孩儿的一名小徒而来,小徒自小魂魄残缺不全,导致后天修为低下,虽勤勉精进,但仍难补先天劣势。”
我在一旁听着,感觉魔尊说的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哦,这很好办,天界之内,有各种丹药可补先天精气不足,若还不行,天尊那里自有修补之法。”
天帝接过话,第一时间给予了积极且正面的答复。
众神诸仙纷纷点头表示肯定及其赞赏——“我们的天帝仁慈厚爱,三界平等相待,博爱伟大”。
可是他们的大皇子(魔尊)则对此答复并不满意,强烈反对。
“儿臣并非此意,若药法可医,孩儿自会处理。只因必须找回原被夺取的魂魄,方可医治。”
“夺取”二字听起来分外刺耳,一些仙子甚至开始悄悄低头咬耳议论。
而我注意到那坐在天后脚下一侧的一位红衣女子在不经意间得意又似嘲讽般地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天帝脚下的另一位女子,那女子的衣裙上用金线与银线刺绣出大朵大朵的水仙,她的容颜也似水仙一般恬静美丽,那种美似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力,含蓄不张扬却让人的眼不肯离去。她也注意到了对面红衣女子的眼神,但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如一束静默的水仙,那么安静平和。
天帝听闻深表震惊:“竟有如此残忍之事,夺孩童魂魄,此等有违天理之事,本王必须严惩。吾儿放心,本王自会给你交待。”
“父王,儿臣既已来,是已查明到底是谁夺取了我小徒的魂魄,并也知道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更多的上神仙子们开始参与到低头交耳的探讨之中,一场庆功宴席俨然演变成了窸窸窣窣的悬疑破案猜猜看现场。
这堆参与猜猜看的人中最焦急最想知道答案的莫过于我,难道魔尊的意思是我的母亲夺了我的魂魄吗,怎么可能呢,世人不都唱“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吗”。
“既然你找到了为父,父王想听听你的想法。”
天帝将球又踢给了自己的儿子,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从他的身上转投向我和魔尊。
“父王曾允诺儿臣的,儿臣都记得。儿臣希望今天可以用到那个允诺。”
在场的人都陷入到一场静默之中,好奇且期待地想看这世间最至尊至上的父子之间如何进行一笔兑现。
天帝说过,他是不会食言的。况且当初他的确让自己的儿子作出了巨大的让步与牺牲,那是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晓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那对于他来说是将被三界所不耻。你可以说他是以权徇私,你也可以说他是走在灰色地带。
天帝会爱,同时天帝也会权衡利弊得失。
他坚定,肯定,果决地说出:“本王同意,绝不食言。”
于是一场大戏缓缓拉开了帷幕,在场的观者皆翘首期盼着这场好戏。
“儿臣谢过父王。那夺取魂魄的人就在今日的宴席之上。”
魔尊的话音刚落,众人为之震惊,而我在震惊之余内心还有着忐忑,与阵阵哀伤泛起。
若我的母亲就是夺我魂魄者,是害的我近万年来都愚钝者,我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她。
幼时,我问桃伯,我的母亲是谁,她在哪里。
起初桃伯不知如何给我解释,后来桃伯会说:“小桃儿,你说桃子是怎么长大的?”
小小的我鼓着圆圆的脸嘟嘟嘴答道:“桃儿知道,就是种子长成树,然后结出大桃子。”
“对啊,小桃儿真聪明,就是这样,我家小桃儿最初时候就是一颗种子,然后我把它栽在土里,再然后长成一棵树,再然后呢,就成了今天的小桃儿。”
桃伯摸摸我的脑袋,将我抱入怀中,阳光下,他幻化成桃花涧里最高大最粗壮的那棵树,我坐在枝干搭成的树屋里,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无忧无虑,岁岁年年,那是我的家,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有最爱我的桃伯。
人越长大便越会知晓更多,明白更多,谎言终会被拆穿,细细想来有时真不明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