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对我来说几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塔西娅在我睡觉前，不由分说就把我身上的那件黑色长裙给撕开了——她甚至舍不得把这件衣服直接化为虚无，并且再次不顾我的反对和抗拒，把我塞进了惩戒服里，并且毫不留情地系紧了惩戒服的带子。

我一边反抗一边问她：“有这个必要吗？”

她说：“现在我当然是要利用一切机会来帮助你尽快复苏力量，怎么会没有必要呢？我又没说不让你脱身，你只要不使用法术，能从这里脱身，我就不会再这样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我光凭“想要它们松开”这个念头，就能松开身上的这身东西吗？

整个晚上，我对于脱身的念头都非常强烈，也非常努力地试图从身上的惩戒服中挣脱出去。然而，塔西娅又意犹未尽地用根须把我缠绕了起来，而且这次更加密集，以至于我连扭动身体都做不到了。

我也无数次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发光根须，不断想着让它们散开，然而一点用也没有，它们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都有些亮了，我终于顶不住了，无奈地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我居然不在皇宫里，而是让塔西娅给搬到顶层的天台上了。此时，太阳已经很高，但是其实我也没休息多久就是了。

塔西娅完全没有松开我身上的重重限制，反而还用双臂把我给抱在怀中，就在我身后坐在天台上，看着前方——甚至不愿意看着我。

我也不晓得这广场还有啥好看的，她也没有充分利用自己的权能，在皇宫广场上弄个新的景观之类的出来，风景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按照惯例，我先用力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塔西娅甚至抱得更紧了，以至于我有些喘不上气。

塔西娅轻声对我说：“我是不会松开你的，如果你无法自己想办法从这里离开，就会像昨天一样一直被我缠住，到晚上为止哦。所以呢，请你继续努力吧。”

“呜……”

我浑身被塔西娅的根须勒得难受，渴望获得自由的念头，随时间的推移也变得越来越强烈。然而，强烈归强烈，太阳都快落山了，我这边还是没有变化。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我也没能挣脱塔西娅的魔爪，好在今天的特训终于告一段落，塔西娅如约把我松开了。

讲道理，这时候我已经快不会走路了，站起来都费力，还是塔西娅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的。我问她：

“你对我的特训，我知道是有意义的，就是……为啥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呢？你不是为了让我提前适应回到现实之后，身体动不了的生活吧？”

塔西娅说：“那倒不是让你适应这种生活，是因为……在外界的时候，处在这种情况下的你才能发挥出全力。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你处于绝地中吧，除了使出全力，别的你也做不了什么了。”

“啥？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懂了，原来如此！一瞬间，我感到力量充满了我的身体。

我已经明白了，其实是思路问题！我需要让自己看清楚，我是处于绝境之中，没有余地！

于是，我立刻就要求塔西娅再和我特训一下。她很惊讶，不过她认可了，迅速用根须把我从头到脚都严丝合缝地缠住了。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虽然我是清楚地认识到，此时此刻除了挣脱出去，我别无他法，然而我就是什么也做不到。

后来，塔西娅不顾我的请求，自己把我松开了。

她对我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两天的事情也很说明问题了，这种事情，急于一时也是没有意义的，要水到渠成才可以。啊，有人来了。”

我顿时警觉起来：“什么人，迪库塔那边的刺客吗？”

塔西娅笑了笑，说：“当然是你的那些朋友啊。他们也发现了整个游戏已经被我控制的事情，从那时开始，除了他们，没有人再会从外界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了。”

我本来这时候也考虑过，要不要让死神帮忙，把还在游戏里的那些试验样本送出去。但是我想了想，恐怕这不是什么好主意，现在的外界还不如里面呢。

而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外界，如果现在突然恢复原状，恐怕又是一次世界末日——但凡是世界的剧变，后果都是大灾难。至少，不能这么随便。

当我来到皇宫大厅时，我看到了一个在之前我从没见过的人：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女人，有一头很邋遢的黑色长发，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我问塔西娅：“这就是你说的来人吗？我在外界有这种朋友？”

然而，这个女人一开口，我就知道了：她，就是此前和我对话的死神。

……

死神说是跟我算老朋友，可我对这个死神的形象毫无印象，我直接问她：“你是死神本人吗？”

她说：“当然不是啊，现在情况还没安稳到我能让本体也出现的程度，外面非常危险。这只是我的仆从控制的一具躯壳的形象罢了，找到个和我比较像的躯壳，可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明月，看到我之后，你没想起什么吧？”

“……没有，我完全不记得你的样子。”

寒暄之后，死神和我说了一下，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塔西娅入侵主程序的时候，那些负责整个游戏世界运行的敌人，是真的想切断电源的。

然而，潜伏在它们身边的死神仆从们——不止一个，按死神的指示行动了，成功阻止了它们的任何干涉。

死神已经暗中提升自身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实力与之前已经今非昔比。在死神的全力控制下，死神的仆从们自灵魂层面控制了它们的行为，导致它们开始在那个地方自相攻击，并且直接从灵魂层面解决了它们——从外界看起来，就是它们互相伤害而消灭了对方。

直到整个游戏世界完全落入塔西娅的控制之中，外面就只剩下一个敌人了，就是那一个被死神完全控制的敌人。

就这样，我们在内外两个层面完全控制了整个游戏世界。

这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死神和我的那些朋友对这个游戏的一切控制都非常熟悉，这唯一的活口就成为了让死神的形象出现在游戏中的关键。

简单来说，就是死神的一个仆从进入交互器的范围内，进入并控制我眼前的这具躯壳，然后由那个活口来使用捕捉程序，把躯壳连同其中的死神仆从“抓进”游戏里。

我问她：“你到底有几个仆从？”

她说：“大致来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哦，对了，与其说是仆从，其实是我的分身啦，说是我本人倒是也可以。”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明白了。

于是，我请她一起入席用晚餐，可是她拒绝了：“真没必要，我从来是不吃东西的。”

“那也不能让你光看着我们吃饭吧？走吧，不吃东西的话，你坐边上也好。”

在饭局上，我问死神：“那个叫小白的，她有没有说想进入这游戏世界来找我？”

死神说：“她确实也这样打算过，不过我们都劝她不要这样做。你也别想着现在从这里离开，敌人的主力可不是那些被我控制住之后就轻松消灭的家伙，那都是底层小喽啰罢了，要不然我的仆从是怎么搞定它们的。现在，它们就等着你从这里出去，一旦你回到自己的身体，等着你的就是决战，就凭现在的你，绝对没有胜算。考虑到真正的敌人在喽啰们的内斗之后，肯定一直盯着你的身体，我们也确实没有任何手段把你的身体弄走，所以现在，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出去。”

和塔西娅分析的差不多，现在的形势其实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比之前还危险，那些喽啰们的首领很可能已经趁势布下了天罗地网。

我接着问她：“那……你能摆平真正的敌人吗？你不是已经摆平了它们的喽啰吗？”

死神摇了摇头，说：“就算是我，在决战时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我其实看到了，敌人把自己完全融入了宇宙，灵魂的规模过于庞大了，而且非常稀薄，恐怕我连压制一下都做不到。除非有什么办法把真正的敌人的庞大灵魂聚拢起来，否则我最多只能控制一点点区域，但是这样根本没有意义。”

我问她：“那……你如果用分身充斥整个宇宙呢？可以做到吗？”

她反问我：“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吗，明月？累死我我也塞不满啊，而且我的分身越多，我越难以同时控制全部分身。决战时，有任何差错，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有些惆怅：“所以……我出去之后决战的话，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是吧？不过它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动向吧，如果我不从这里离开，它们也懒得动手，说到底我不还是在游戏里嘛。”

死神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现在的你，对它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但是一旦你出去了，就有威胁了。而且，如果你再一次落败，恐怕你就永远也无法逃离它们的控制了，这次只是你运气好，它们毕竟第一次做这种游戏嘛。”

情况就还是这样的情况，没啥乐观的消息。不过，在晚餐结束之前，我问了一下死神：“现在的小白……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她说：“其实，我是想把你的灵魂弥合一下的，那你就知道她的样子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完成了塔西娅的训练之后再说吧。这样，等会儿我走之前给你画出来吧，为了她的安全，现在我还不能让你们两个见面。”

“为啥啊？你现在把我的灵魂弥合之后，我不是就恢复所有的实力了吗？”

她指了指我的脖子：“对啊，可如果是回到了你之前的实力，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脖子上戴着那个叫停止之环的东西，那小部分你的力量已经到极限了，永远无法再扩大了。如果有可能打败我们的敌人，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彻底开发出如今的你所拥有的力量！否则哪怕弥合你的灵魂也没有意义，因为你根本来不及学会使用这部分力量。事实上，这部分灵魂才寄宿着你大部分的原生力量，所以，明月，请为了整个宇宙的存亡而努力吧！”

我再一次感到力量充满了身体，原来，现在的这部分灵魂，拥有我大部分的实力！

意思就是，开发到极限的我的一小部分实力都足以与敌人对抗一阵，那如果把这一大部分完全开发出来，我应该是有胜算的！

后来，死神真的拿纸笔把小白如今的样子画出来给我了。画中的小白，面容姣好，有一头长长的白发，头顶上却有一对尖尖的三角形的耳朵，她身后更是有九条冲天直上的，看起来毛茸茸的尾巴。

我越看越感觉奇怪，问死神：“为啥我感觉小白长得如此奇特呢？漂亮是很漂亮啦，就是这副样子……她不是人吧？”

她说：“岂止，你和她本来都不是人啊。你不会一直以为你是人类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我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感觉我和我的臣民应该是一类吧……”

不对，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我按游戏设定是天选的帝皇，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这种我并非人类的自觉？那个容器的记忆我根本没有，这种我觉得自己是人类的自觉，是从我的“灵魂深处”带来的。

早期的我，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