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王国祥:“孙芳,他们抓我来了。”
孙芳:(神色紧张地)“啊!”
王国祥:(从腰中抽出了双枪)“孙芳,让我翻墙过去。”
孙芳:(担心地)“这样很危险的。你先躲着,让我去看看。”
王国祥:“我怎么好连累你。”(说着就要往外冲,被孙芳用力推在了门后。这时,一队警察执枪走进了院子。)
孙芳:(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呵,是齐副队长来了。”
(旁白加音乐)
齐副队长就是王国祥在酒店遇见的那位彪形大汉。
16.院子内(夜)
齐副队长:“崔夫人,队长在家吗?”
孙芳:“还没有回。”
齐副队长:“你晓得他上哪儿去了吗?”
孙芳:(摇摇头)“不晓得。你急急忙忙的,找他有何贵干?”
“请转告他一声,共 匪要犯王国祥进了城,张局长要他马上回局,执行任务。”齐副队长说完,手一挥,带着一帮警察走了。
送走了齐副队长后,孙芳赶忙将大门一闩,走进房来,见王国祥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呵呵地笑着。
17.屋里(夜)
孙芳:“你傻笑什么?”
王国祥:“我笑今日真走运,躲难竟然躲进了侦缉队长的家里来了。崔夫人,你说,还有比这更为保险,更安全的地方吗?”
“王国祥,不许你这么称呼我。”孙芳嘴巴一噘,故着生气的样子说。
王国祥:“那怎么称呼?”
(画外音加急促的音乐)
突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有人在喊道:“孙芳,开门,开门哪!”
孙芳:(面色一沉)“我丈夫崔昌盛回来了。怎么办?”
王国祥:“我赶快翻墙出去。”
孙芳:(急了)“来不及了,快躲在床铺底下,我丈夫不会呆太久的。”(见她这么说,王国祥无奈,只好滚下床钻进床底。)
“孙芳,开门哪!”外面的声音又大又急。
18.院子内(夜)
“来了!来了!”孙芳忙跑出去开了门。
19.屋里(夜)
崔昌盛二话没说,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房;眼光四处一扫,见床上的毯子与床下放鞋子的踏板移动了位子,皱了皱眉,冷冷地问道:“孙芳,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有,没有呵。”孙芳故作沉稳,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一点什么,可是心里却忐忑不安。
“真的没有吗?”崔昌盛怀疑地、眼光灼灼地望着孙芳。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似的。”孙芳又转脸笑了:“嗐,你看我这记性。我倒忘了呢,刚才齐副队长带人来了一趟,说共 党要犯王国祥进了城,张局长要你马上回局。”
“好吧!”崔昌盛忙去开抽屉,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腰中,又拿了几包子弹,说:“孙芳,看好家,外面很乱,不要出门。”
“好的,放心吧!”孙芳点了点头。
20.院内(夜)
(镜头中加音乐:崔昌盛风似的跑了出去。)
(空镜头加音乐)
深蓝的天空,棋子似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好似眨巴着神秘的眼睛。
(画外音加脆鼓点音乐)
崔昌盛二十七八岁,长得精瘦而又强悍。身为侦缉队长,他不仅武功超群,而且机智干练;刚才孙芳的一切举动,以及床铺上毯子和脚踏板位置的移动,他都看在了眼里。他想;是妻暗藏了共 党,还是妻另有新欢,嗯,我一定要看个明白才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先绕着院子的外围走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他,便‘忽’地一跳,铁钳一般的双手已抓住了墙头,就伸出半个脑袋看着自己家的院内。只见孙芳又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很慌张地将大门打开,探头朝街口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再回到房内,将门紧紧一关。崔昌盛暗暗笑道:“她这是怎么了,孙芳呀孙芳,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他身如飞燕,两手一使劲,上了墙头。就在刚要往下跳的时候,忽地见一条黑影俏俏从院内的一棵槐树后边闪了出来,鬼头鬼脑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下,用舌头舔透了糊着窗户的白纸,一只眼睛就向房子里面窥探。崔昌盛见此情形,顿时惊得出了身冷汗,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突然,那黑影一下回过头来。崔昌盛闪电般地朝后一翻,一个‘倒挂金钩’,双脚钩住墙头;不禁暗暗叫道:“好险哪!”
月亮躲进了黑色的云层,大地黑漆漆的。
崔昌盛心中一喜,借此良机,翻出了墙外。再轻轻一跳,如一只狸猫似的,上了房顶,不声不响地揭开了两片瓦,这样,房内和院子里的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一目了然了。
21.屋里(夜)
这时,王国祥从床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孙芳,无限感激地说:“好险哪!要不是你沉着冷静,刚才就险些要出大事啦!真不知怎么样感谢你呢。”
“你又不是别人,何必客气呢?”孙芳笑道。
“......”王国祥无言以对,不禁脸红起来。
孙芳走上前,将王国祥的宽边眼镜取了下来,望着王国祥,双眼如同两潭秋水:“祥子,我一看到你,就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王国祥避开孙芳深情的目光,坐在床上,嗫嚅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
“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啊!”孙芳嘴巴一翘。
“要是我跟你素不相识,但是个共 产 党,跑到你家躲难呢?”王国祥试探地问。
“只要是共 产 党来了,我一定会舍死相救的。”孙芳扬着头说道。
“几年不见,想不到你对革 命仍然这样地热心。”王国祥笑了。
“祥子,”孙芳在王国祥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你的到来,使我对革 命已经渐渐冷却的心又慢慢热了起来,你给我带来了革 命的热情,我也仿佛看到了革 命的烈火已经燃遍了整个中国。”
“对!革 命的烈火必将燃遍全国,将一切反动派烧得焦头烂额。”王国祥也兴奋地说。接着问:“一别八年,你是怎么度过来的?”
“八年前,与你在北平分手,我望断秋水,不见你给我一封信。后来,我随父亲去了香港、台湾、广州等地,一晃就是七年。七年中,有多少的痴情男子追求我,父母亲多少次逼我嫁人,可是,我心中只有你呀!我常常独自对月伤感,对着花儿流泪,去年,我随着父亲到了北平,听说你加入了共 产 党,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我哭得几次昏死了过去。”孙芳不由得动情起来声泪俱下。
(旁白加音乐)
王国祥的心碎了!这个刚强的汉子,不知不觉中眼眶里也渐渐湿润了!学生时代的孙芳,一张苹果脸,两只明亮的杏子眼,一对羊尾巴似的小辫子。他们形影不离,一同谈学习、谈理想、谈前途,这一切,如电光石火般地闪现在眼前。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别八年,孙芳对他还是如此地痴情,他转过头,双手托起孙芳的脸,真是流泪的眼观流泪的眼,无限深情地说:“现在的中国太黑暗了!豺狼横行,民不聊生,国法倒悬。自古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自北平跑出来后,走南闯北,为了无产阶级夺取江山,宁可流血牺牲,也在所不辞!因此,早就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也把儿女私情抛之脑后了;再说,我也怕连累你,所以才没有跟你通信,也不想给你写信。”
孙芳:(哭了)“你,你的心也太狠了。”
(画外音加音乐)
‘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巡逻的骑兵风驰电掣而过。
仿佛是警钟一般地敲在王国祥的心头上,他赶忙站起身,低着头在房内急急地踱着步,心里像油一般地煎滚着。
“梁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可是,在这A城狼群之中,有什么办法可以脱险呢!
“祥子,你是从哪儿来的?”孙芳似乎看透了王国祥的心。
“武汉。”王国祥脱口而出。
“到这来干什么?”
“这个你不必问。”
“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上级交给了你什么任务,你或许没有完成,所以急成这样。”
“......”王国祥听了这话,惊讶地看了看孙芳。
“信得过我吗?”孙芳试探地问。
“怎么信不过你。”王国祥呵呵一笑,心里却想,党的机密是千万不能泄露的。
“既然信得过我,那请告诉我,你到A城干什么来的?”
“党组织叫我来摸摸敌人的兵力布置情况,老百姓的情绪等等。”王国祥撒谎说。
“在这A城,谁是你的熟人?”
“除了你之外,我一个也不熟。”
“你骗人。”
“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王国祥一本正经地说。
“十分抱歉。”孙芳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已成了家庭妇女,也不走街串巷,只能成天的在家里看看书,唱唱歌,你要的情报,我知道得极少。”
“谢谢你为我担了风险,后会有期。”王国祥双手抱拳:“我要走了。”
“怎么,你要走?”孙芳好比是扬子江翻了船,吃惊不小。“你要走到哪儿去?”
“不走不行啊,等会儿你丈夫回来了,我怎么办?”
“嗯。”孙芳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突然抚掌笑了,说:“我有个好办法,使你能在这A城暂时安下身来。“
“那你,快说呀!”
“嗯,你可以穿上我丈夫崔昌盛的警官服。穿上警官服,不就可以在这A城里大摇大摆地走了么?”
“不行啊!”王国祥听了这话摇了摇头。
“怎么不行?”
“你丈夫身为警官,机智过人,这事要是一经发现,怎么办?”
“这个你就放心吧!”孙芳胸有成竹地说,“我会随机应变的。”
王国祥心想: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外,一时也想不出,真没有第二个更好的办法,能够使自己方便地完成任务和脱险了,于是,王国祥十分感激地说:
“好,一切难为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孙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