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公良雪竟见她那模样,疑惑的问道。
张每玟撅着小嘴儿道:“光顾着听玄乎了,忘了问问,我是不是意娘了……”
公良雪竟走过去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装作不解其意道:“你是不是意娘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还需要问旁人……”
张每玟生气地看着他的背影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赶紧去你那屋睡觉吧,好好休息一下,我也有点儿累了……”
张每玟嘟着嘴吧,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夜深了。
偶尔的,还能听见几声蛐蛐儿的叫声,为这寂寥的黑夜,平添了几分活气儿……
公良雪竟吹了灯,躺在那儿,一个多小时了,瞪着俩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整个牢房里光线晦暗,安静异常……
又过了许久,他却仍旧毫无睡意。翻了个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你睡了吗……”
隔壁张每玟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惊恐。
“没呢。你怎么还不睡……”
“我,有点儿,害怕……你不也一样,还没睡……”
“纯属自己找罪受,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儿来任性,找不自在……”
“我愿意!你管我……”
“我……是没资格管你……”
“我问你个事儿呗……”
“嗯。”
“我怎么感觉出来,你并不排斥我,但是,好像……又特别害怕……”
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
“我没怕。”
“怕了。瞒不了我……公良大哥,其实吧,我想跟你说,我就是想说出来,忍不住想说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你别怕……我……不缠着你……我只要你知道,我,我……就行了……”
公良雪竟内心里一阵揪心的感觉,用手抚了抚,那感觉才稍微减缓了些……
“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我听着呢……”
“这么多年……我从不靠近女子……也从没让女子靠近过我……你是,第一个……”
“嘿嘿。问你个问题:你不会,是天生不喜欢女的吧??”
“废话!老子看到身材凹凸有致,细皮嫩肉的,也流鼻血!巴不得……那个嘁哩喀喳了……”
“咦——不要脸……无耻之徒!”
“切!曾大脚那句话说的对,天下雄性一个死德行!谁看到那个,不想那个……都那个一个样,嘿嘿……”
“你喜欢什么样的?”
“大的。”
那边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
“喂??怎么没声音了?睡着了??”
“滚!不要跟我说话!!”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因为我没有!”
“什么没有??!”
“大的,没有!!”
“噗——你的这个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在意这个了??”
“死色狼,懂个屁……别跟我说话,恶心!”
“不是吧……其实,你的也还行……”
“你说什么??!”
声音消失……
“我问你呢!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其实……不管你什么样,在我眼里,都很好……”
“言不由衷……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我不会,一定要怎么去证明,我只想说,真的……”
“那你在怕什么??”
“我怕……我在……做梦……不太敢……相信……”
“哭了??”
“哪有……”
“一定是!我听的出来!”
“自以为是,呵呵……”
“假设个问题呗……”
“嗯。”
“纯属假设哦,我不想听假话,没意思……你要答应说真话,我就说……”
“说吧。我保证,这次绝对真的,天亮了,就作废……”
“哦?是不是人家说,人在黑夜里胆子最大是真的??”
“或许,吧……”
“假设哈,假设……从来没有意娘,你……愿不愿意……我缠着你……”
没有了声音……
“丝毫没有诚意,说话不算数,算了!”
“这不是在假设嘛……我总得想想……”
“哼!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
“我愿意。我会缠着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我一点儿都不排斥的,女子……我先前的怕……就是怕……这个……”
“公良雪竟……”
“嗯?”
“我也怕了……”
“你怕什么?”
“我怕……黑。嘿嘿。很怕。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怕……”
公良雪竟爬起身来,“那怎么办?总不至于……”
“要不,我去你那边??”
“你不怕……老子兽性大发??哈哈哈。”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就是觉得,你永远值得我信赖,永远不会伤害我……”
“这句话,好狠哪……”
“为什么??”
“逼着我强压兽性,逼娼为良……”
“噗!你真要脸,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睡吧,睡着了,就不怕了……夜很黑,可是,却最能抚平伤痛……”
又没了声音……
公良雪竟闭上眼睛,刚想迷糊过去,却忽然五感放大,蓦地睁眼坐了起来!
床边,立着一个黑影……
“你……”
“放心,就是睡觉而已,挤挤呗,嘿嘿。”
说着,黑影不容分说,爬到了床上来。
“我真服了你,也服了自己……我竟然丝毫都不愿意拒绝你……”
二人背靠着背,和衣而卧……
“我也挺服我自己的,甚至是看不起自己了……我突然间,一点儿防备心,和矜持,都没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张每玟了……难道,我也中了芥子符??我是不是……让你看不起了……”
“不……我只是……怕毁了你的清誉名声……”
“今晚的事,这世上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哦。”
“睡觉!”
“哦……”
寂静的夜。
两个人却能同时听到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相同的,是那两颗心,跳动的速度,快得已经似乎丝毫没有了间歇……
“这样睡,很安心……”
张每玟喃喃的说着。
公良雪竟的脸,已经快贴到了墙上……
“就是,有点儿,挤得慌……”
张每玟翻过身来,低声嬉笑道:“蠢材,翻过身来试试……”
“还是,算了……我怕我,兽性大发……”
黑暗中,一只温热且满是汗渍的手,慢慢的伸了过来,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触在他的脸上……
“干嘛……”
“我想靠感知,记住,你的脸……”
公良雪竟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如果有一天,我看不到了,还能靠手上的感知,找到你……”
“别瞎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瞎!”
“不信。不瞎,为什么死了心的会看上了你……”
“你真会说话……”
公良雪竟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几百年来的身心俱疲,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乌有……
“公良……你还会不辞而别吗……”
明显的感知到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张每玟哀怨的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管怎样……我不后悔……但如果只是感激之类……我不稀罕……”
手拿开,人起身,张每玟默默地走了出去……
公良雪竟紧闭着双眼,滚烫的泪水,喷涌而出,越过鼻梁脸颊,滴在垫着的手背上,如同炙热的岩浆,无可选择的吞噬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