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当空,却并不炎热,尤其是当漫步于柳荫下之时,只有些零零碎碎的阳光漏至鹅卵石铺就的林荫道路,再加上不时吹来的阵阵凉风,令人甚是舒爽。
周围很安静,也易令人困倦,人们大都在舒舒服服的午睡;连那些负责巡逻的卫士们,亦均三三两两的或依着山石,或靠着树干打盹。惟有树上的知了们不知疲倦,兀自“唧唧唧唧”的鸣唱个不停。
上官夫人优雅的走过柳条拂衣的石径,缓步上了斜坡,款款穿过一座翘角四角亭,进了太医馆的院子。
院子甚为轩阔。
阔约十五丈,进深约六丈,当中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有十数株石榴树,树旁丛植着月季、栀子等鲜花,将整座院落点缀得花团锦簇、生机勃勃。
馥郁的甜香之中,夹杂着药香,混合成一股说不出来的奇香味;上官夫人闻不惯这种气味,不由得捂着鼻子皱眉。
这是一座院落式的建筑。
正中是大堂;左右有二十余间病房;两侧还各有四间耳房,以供做饭、储药、煎药的伙计们住宿之用。
右首靠院角的一间为储药房。此时,正有两名伙计在廊沿之下煎药,阵阵药香就是从那儿飘过来的。
“夫人好!”
一名伙计眼尖,隔着花树便发现了上官夫人,忙站起身来。另一名伙计见状,亦忙站起身来恭声问侯。
上官夫人“嗯”了一声,瞄了一眼,轻声问:“东方震在哪个房间?”
那名先发现她的伙计很是伶俐,忙快步跑过来,回禀道:“夫人,让小的带您去罢!”
上官夫人跟在身后走至病房门口,挥手道:“去罢!”
那伙计鞠了一躬,转身走开了。
上官夫人轻敲几记虚掩的房门,里面传来一清朗的语声:“请进。”
上官夫人轻推门进入,但见一名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倚在床头,望着自己的眼神有诧异之色。
上官夫人面无表情,默默地仔细端详:脸型微长,面孔微瘦,但很端正、俊秀;双眉似剑,鼻子直挺,又平添了几分阳刚、孤傲之气。
“果真挺帅气的!”
上官夫人心下赞叹,微微一笑,道: “你就是东方震少侠罢!”
“正是。请问您是?……”其实,东方震亦在打量着对方,但见她肤色白腻,气质高雅,眼眉与上官晴有几分相似,只是脸型略微圆一点,个头亦略微矮一点,心下已隐约猜到好几分。
“我是晴儿她娘。”
“哦,原来是上官伯母!您好!”东方震微笑,歉然道:“请恕晚辈无法见礼!”
“东方少侠不必客气!”上官夫人面色和蔼,轻点头道:“听晴儿说,你已经醒过来啦,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东方震闻言面色一肃,有点受宠若惊的道:“不敢有劳伯母大驾!……晚辈如何敢当!”
上官夫人笑笑,问:“听说你乃是昆仑派的弟子,对罢?”
东方震点点头。
“东方少侠,你是因何受这么重的伤?”
当下,东方震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详不略的叙述了,自然也省略了一些不愿为外人所道之事,最后感激地道:“救命之恩,晚辈此生永不敢忘!”
上官夫人认真地听完,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
沉吟半晌,问道:“东方少侠,我想问一点你私人的问题,可以麽?”
“伯母但讲无妨!”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东方震轻喟道:“唉,晚辈父母俱已过逝,就剩我一个啦!”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东方少侠,请勿见责。”上官夫人闻言歉然道。
“伯母不必客气,没关系的。”
“东方少侠,请恕冒昧,不知……可已成家?”上官夫人紧盯着他的眼睛,问。
“惭愧,还没哩!”东方震听她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又见她态度和蔼,心头一紧。
他心下猜测,当是上官晴已告知,说是喜欢自己;而她的来意呢,正是欲提此事,以观自己态度。
真若如此的话,该当如何答复呢?
东方震心念电转,很快便已决定:就告知已然同别人定亲,干干脆脆的婉言谢绝掉!
可令他意外的是,上官夫人接下来之言,却并不就这个问题多言:
“东方少侠,待得养好伤之后,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东方震想了想,道:“晚辈准备先去打探师傅的消息。若已被擒去少林,则去营救;若已回昆仑,则回昆仑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愿能有回报之日。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东方少侠言重啦!”上官夫人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待得伤愈之后,就留在我楚湘盟做事。不知少侠可还愿意?”
“这……”东方震面露为难之色,“多谢伯母好意!不过……不过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晚辈倒还从未想过哩。……晚辈的意思,还是先走,待得打探清楚师傅的情况之后,……之后再说罢!”
上官夫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哦”了一声,淡淡的道:“这样也好。”
说着站起身来,温言道:“东方少侠,你好好养伤罢!下次再来看你。那就先告辞啦!”
“多谢伯母。”
东方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下猜测着她的来意,却甚为迷茫。
说是来看望自己的罢?非亲非故,人家干嘛来关心自己?……
说是为晴儿之事来的罢?有点像,可又不大像。……也许,当知悉自己乃父母双亡的穷小子,便罢了念头罢……
欲邀请加入楚湘盟呢?可人家只是提了一提,却并没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