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都他妈疯了……”
祁才慌张失措地跑向飞花县衙,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好不容易到了县衙,见大门敞开,内里灯火通明,便急匆匆地想要进去。
“站住!”
门口两名带刀侍卫拦住了他。
“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啊?知不知道老子……”
祁才话说到一半,惊觉眼前侍卫的着装不似飞花县捕快的打扮,连忙改口道:“两位差大哥,我是本县县令黎大人的外甥,有急事求见,可否通融通融,放我进去?”
“亲外甥?”
“对,血肉之亲,关系好得不得了!”
“拿下!”
“哎差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真的是黎大人的亲外甥啊!你们……不是,哎,你们抓错人啦!”
“哼,抓的就是你!”
“啊?”
……
“你没事吧?”
康如初一股脑将背包里最好的疗伤药全塞到了白蝶怀里。
白蝶挑了一瓶服下,顿时面有暖色,气息顺畅不少,“多谢。”
康如初摆摆手,将她搀扶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不会是A&B有任务你特地来游戏里找我吧?”
白蝶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后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城守大人早就怀疑飞花县令与虎头帮官匪勾结,做些不法的勾当,今日终于证据确凿,故此特地彻夜来抓捕。而我收到线报,段只虎今晚也会来参加祁府的婚宴,所以才会这么巧与你照面。”
康如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并非林小蝶,不由暗自好笑。
“怪不得之前我大闹祁府的时候没有官兵来阻挠我,原来是被暂时夺权了。”
康如初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祁家呢?祁才是飞花县令的亲外甥,又敢明目张胆地与虎头帮勾结欺压百姓,你们会管吗?”
“当然会,”白蝶扭头望向祁府的高墙后院,“凡是与百姓过不去的,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康如初眉飞色舞地向长北千红眨了眨眼:“祁家倒台了,看来你们用不着私奔了哦!”
长北感恩戴德地拱手行礼:“多谢白女侠与仁兄大侠的救厄之恩,远之永身不忘!”
白蝶朝他点头示意,道:“天快亮了,我先回去复命,你们自己小心。”
“好,”康如初又往她怀里塞了一瓶疗伤药,“你也小心身体。”
白蝶走后,东方晨光微熹,天已半亮。
康如初拍了拍长北的肩膀,“走吧,把千红送回去。一夜没睡你也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三人一齐回到花裁缝铺时,天已全亮。
千红父母一早便已见过祁府被抄家的阵仗,此刻终于盼见千红安然无恙地回来,霎时间欢天喜地,忙不迭将她接回屋内,嘘寒问暖。
长北在一旁拱手欲言:“伯父、伯母,远之……”
千红母白了他一眼,“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自己找盆水照照,你配么?”
千红父冷哼道:“祁家是倒台了,可那与你有何关系?你是员外么?你有当县令的亲戚么?穷秀才终究只是穷秀才,还妄想一步登天么?”
千红母将长北与康如初推搡出去,“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没人欢迎你。千红啊,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被赶到门外的康如初翻着白眼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眼看人低,呸!”
长北失望地摇摇头,唉声叹气道:“怪只怪远之一事无成,空有满腹才华却赚不得半块铜钿,唉……”
“你不要妄自菲薄,天生我材必有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那也要别人看得见才行……”
康如初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只听前方街市一阵喧闹,敲锣打鼓之声由远及近,街上行人商贩无不驻足观望。
“嘿,这新来的县官老爷相貌真英俊呐!”
“是啊,听说他尚未娶妻就被城守大人调来咱们县,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福喽……”
“欸你说咱家翠花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做这县令夫人?”
“得了吧,你家翠花才四岁,人家县令大人难道一直等着她啊?”
“想想也不犯法啊……”
千红的父母似是听到了路人的对话,急忙拉着千红出来,伸长脖子向前方张望。
“伯父、伯母……”
长北再次向他们行礼,却被他们挤开:“哎呀走开走开,别挡着千红,万一县令大人看上了咱家千红,那……嘿嘿嘿!看什么看,反正都撕破脸皮了,我们还用在乎你一个穷酸秀才的脸色?你有本事,也去当个县官老爷呀!”
长北闻言愤懑地一甩袖子,兀自别过脸去。
敲锣打鼓声逐渐近了,新任县官身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驭~”
牵马人在花裁缝铺前停下脚步,高声道:“路长北路远之可在?”
围观人群中,有路人点了点千红母的胳膊,低声道:“这路长北不是你们花家以前未进门的女婿吗?他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千红母嫌弃地瞥了一眼长北,厌恶道:“我们家早就与他划清界限,他犯事,与我花家何干?”
千红父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还好千红没嫁给他,说不定新来的县官老爷要抓他去坐牢呢。别忘了,他爹娘可是土匪。”
千红母又道:“龙生龙凤生凤,土匪的儿子还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不成?”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引起一阵议论。
新来的县令英眉微皱,朗声问道:“花千红,路长北,你二人可是真心相爱?”
千红父母慌忙否认:“没有的、没有的,没有这回事!”
“嗯——?”
县令身后的捕头对他二人面露凶相,怒目而视,吓得他二人只得唯唯诺诺地闭上嘴。
“花千红,你来说,”县令再次开口,“不用怕,本县为你做主。”
花千红上前一步,豁出去黄花闺女的矜持,坚定地说:“县令大人,我花千红与路长北乃是两情相悦,早已……早已私定终身!”
千红父母吓得脸都煞白了,急忙将千红拉回来,低声埋怨道:“你这傻孩子,瞎说什么!万一你也被抓去坐牢,爹娘怎么办?”
“我没瞎说!县令大人……”
“好了好了,本县明白。”
县令呵呵一笑,止住了千红接下来要说的话,“路长北。”
“草民在。”
“听闻你自幼双亲尽失,无人做主。自古婚姻大事,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与花千红情投意合,就让本县,做你的媒人如何?”
“哇——”
县令做媒,好威风!
一语激起千层浪,举众无不哗然。
长北目怔口呆了好一阵,才恍然回过神来,拱手高声道:“草民多谢大人!”
“欸~今后不要再自称草民了。”
什么意思?当街群众听得一头雾水。
县官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念。”
一名师爷打扮的男子自怀中取出一张纸帖,顿了顿嗓子,朗声念道:“捷报贵府老爷路讳长北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他将通知书递与长北,笑眯眯道:“路老爷,大人的意思是,您今后不再是穷酸秀才,而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了!”
“哗——”
举众再次哗然。
县令翻身下马,拱手称贺:“远之兄,别来无恙啊。恭喜、恭喜!”
“延青兄?”
走得近了,长北才看清眼前这县官正是之前自己赴考途中路遇的一名落魄书生,当时自己还同他谈过心,没想到他今日居然亲自来给自己报信。
“这、这……”
千红父母这下彻底傻眼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千推万阻嗤之以鼻的废物路长北,居然能高中解元,成为举人老爷?
千红父不甘心道:“他爹娘是土匪,他身家不清白!大人,您要明察秋毫啊!”
县令冷哼一声,站到台阶上,高声宣布道:“兹查明,五年前路家勾结土匪一案系前任县令伪造,真正勾结土匪虎头帮的,乃是祁家。换而言之,路长北本就身家清白,无罪之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围观群众无不恍然大悟,纷纷拱手向长北称贺道喜。
千红更是大力挣脱父母的拉扯,欢呼雀跃地跑到长北身边,牵起他的手,欣喜不已。
康如初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顿觉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他掂了掂之前长北送给他的家传玉佩,欣笑一声,将它轻轻挂回长北腰带上,转身离去。
长北觉得腰间有异样,伸手摸到了玉佩,心中感动莫名,回过头想要谢谢康如初,却没找到他的身影。
“仁兄大侠……”
……
“呼——爽!”
康如初摘下头盔,愉快地甩了甩被压扁的头发,大呼过瘾。
“怪不得这游戏会卖得这么贵,每个NPC在面对不同的存档角色时都能作出不同的反应,甚至能记住玩家所说过的话之后在某个相关时刻触发,里面的人物不光模型精致,动作细节也无比真实,任务设计得也很棒,能让玩家感同身受……真的太厉害了。”
他松了松筋骨,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收拾东西出门吃饭。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外面吃饭了,最大的一个原因当然是觉得周边没什么好吃的,又懒得跑远路去其他地区吃饭,不过毕竟人不能一直憋在屋子里,反正今天天晴日好薰风不燥,我也乐得出去吃个饭采采风,顺便去定雨江边走走。
……
“嗝~”
吃完午饭,康如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擦擦嘴,出门上车。
开着车优哉游哉地到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买了杯鸳鸯,他步行来到定雨江边。
冬日暖阳不偏不倚地笼罩在他身上,树上聒噪的鸟叫好像也变得悦耳,他舒舒服服地靠到栏杆上眯着眼睛吹着微风,享受起手中的热鸳鸯来。
“工作若是为活命,心力交瘁太荒唐。不如乘早回家去,安安稳稳床上躺。身体不累福报旺,不用上班心态棒。不慌不忙不彷徨,自由自在自徜徉。爽!爽!爽!哈哈哈……”
康如初的嘴角疯狂上扬,能无忧无虑地去用心感受当下一切发生的事情,这才叫生活啊!
他定定地靠在栏杆上,轻声哼起欢快的歌曲,低头吮吸鸳鸯。
还未等他喝进喉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他一下。
“咳咳呃——呕——咳咳咳……”
康如初不留神被奶茶呛到,顿时额头青筋根根绽出,面色咳得通红,嘴里的奶茶也吐了一身。
他回头看,原来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正一步一个脚印渐行渐远,仿若对于自己撞到了他人浑然不知。
康如初摇了摇头,秉着“尊重老人”的原则不去追究,没想到老妇人居然回过头横了他一眼,歪嘴咒骂道:“眼睛不生的,小鬼。”
康如初一听,顿时心头火起。
你妈的,我好端端站在路边,你自己撞过来,还说我没长眼睛?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