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变电所负责人把他们的休息室改成宿舍,安排我们入住,我们小组共有五个男生、三个女生。
来的时候,车间主任交代我说:“一定带好这班人,尽快掌握变电站值班的技术要求和各项规章制度,回厂后要担起这项工作,全厂安全供电就靠你们了。”
车间主任的话深深印在我心里,知道这副担子有多重,不能辜负领导的重托。
我负责任的带领大家向变电站的师傅们学习请教,充分利用半个月的宝贵时间,白天和师傅们一块值班,学习他们如何检查、记录、处理应急事故等,学习他们的规章、规程和有关制度,晚上组织讨论。
领导很关心重视我们,车间主任和金技来探望过两次。那时从厂里到莱芜没有交通车,厂里也没有小汽车送他们,他们是骑自行车来的。金技不太会骑车,生硬的跨上去就蹬车跑,幸好那时候公路上车少人少,骑上车歪歪扭扭的也碰不着人。
他们来了解我们的学习情况,技术掌握程度,是否能担当起这项工作?
领导的关怀和重视,是压力,也是动力,更让我深知工作性质的重要,自己责任的重大。
我们回厂后就接收了降压站,准备五月份投入运行。
领导特意聘请莱芜变电站的一位师傅随同我们一块回厂,协助我们建立相应的技术操作规程和规章制度,陪同一块值班几日就回去了。
降压站正式投入运行时,我们开始独立值班。这些天我的脑子高度集中思考,不仅我要干好,更要把全班人带好。正式运行后要三班倒工作,每个班人员配备要合适,每个班都要有技术,确保能够安全运行。
我和全班商量制定值班制度,要求八小时三班倒,不得上连班,夜班不准打瞌睡、睡觉,做好交接班的巡回检查和交接记录,要求每个人必须尽快熟悉图纸,要细化再细化。
在我的以身作则和严格要求下,降压站运行良好,保障了全厂的安全供电。
这期间车间主任和金技常来指导检查,金技几乎每天都来,相处多了和我们班的同事们都熟悉了,有时中午买了饭也回到降压站来吃,为了方便,就把打饭的瓷碗放在降压站。
大家感觉金技忠厚、淳朴,有时就一块把他的饭买来,他是买什么吃什么从不挑剔,虽然少言寡语,但是和班里的同事们相处都很融洽,有时也有幽默的说笑。
那时厂里年轻人很多,有社会上新招的、有技校毕业的学生、还有大中专毕业生和各厂矿调来的老工人。我虽是老工人,年龄和那些青年人差不多,喜欢和青年人一块玩,也交了几个闺蜜,王彩霞、吴敬云等。
王彩霞是泰安技校来的,专业是车工,性格爽朗,能歌善舞。那一次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她唱了一首《不忘阶级苦》,歌声中带着深沉的情感,她泪如雨下,全厂很多人都跟着流泪,我也泪流不止。
她在初中时因为搞文艺结识一位男同学,两人相处默契,后来成了她的男朋友。在厂里这片宿舍区里,她找一套宿舍自己独立住,她喜欢和我们这些女孩吴敬云、李柔萍等在一起玩,主动约我们一起散步唱歌,到她宿舍里玩。有时我和吴敬云打好饭端到她宿舍去吃,她有时自己做饭,做大白菜炖地瓜,我们打来饭和她一块吃,还挺爱吃她做的大杂烩。
后来因关节炎腿疼,照顾她调到机修办公室协助搞技术工作,和金坚在同一个办公室。
后来王彩霞男朋友上了大学,67年夏天文革搞的大学里两派武斗,她的男朋友老孟(王彩霞喜欢这样称呼他)快毕业了,厌倦武斗,离开学校来工厂找王彩霞,也是来看看有没有就业的机会。
这是个星期天,我们几个女孩来看他,老孟也是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人,和他相处半天,就像老朋友一样熟悉了,我们太天真幼稚,在她家玩一天,生怕冷落知心朋友,不知给人家留出个说悄悄话的时间。
我们在一起做的晚饭,吃饭的时候,王彩霞说:“晚上怎么住啊?没结婚在一个屋住多尴尬。”
看他俩难为情的样子,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老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聪明的李柔萍立刻想到说:“你们结婚呗。”
王彩霞为难的说:“我们想到结婚了,可是还没有登记。”
大家目瞪口呆的互相看着,想想那时候确实没有登记的地方,因为社会很乱,好多都是先结婚后补登。
吴敬云说:“你们也先结婚后补登呗,现在谁查这个,我们给你们做证婚人。”
向来开朗的王彩霞脸一下子红了,腼腆得低下头微笑不语,我们理解他们默认了,齐声说:“你俩准备一下,我们出去买礼物。”
为好朋友办喜事,我们尽最大努力,那时候谁手里都没有钱,三个人凑一起有十几块钱,买两个印花铁皮暖瓶和一个搪瓷盆,又买点糖和瓜子,钱就没了。
王彩霞他俩也没有买喜糖的钱,这些就算喜糖了。
路上遇到几位比较好的同事,也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那时也不兴随礼,凑了不足十个人。
就这样办起简单的婚礼仪式。有了这种仪式,他们感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生活了。
在文革那几年办喜事,就这么简单,年轻人都没钱,互相都没什么要求,只要真心相爱就不在乎什么了,有钱就买点喜糖招待朋友同事,很少请客吃饭。
他们虽然结婚了,和我们依然像以前朋友一样,我们还是经常买了饭端他家去吃。
后来老孟终于办好手续,毕业分配到我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