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之后,五千南策军衔枚疾走,天亮时已经奔出两百里以外。
他们夜晚行军,白天就驻扎在树林里,也是休整,也是隐藏行踪。
第二夜,又是两百多公里,拂晓时分到达藤桥渡附近。
藤桥渡在妆河上游水流最狭窄处。此处树林稀少,人马只能借助高坡尽量隐藏形迹。
也遇到三小股铁弗侦候兵,他们尚未发现高坡后的秘密,就被吴己带领飞虎卫干掉了。
侦候兵被干掉大半日,对岸的敌营居然毫无觉察。
台壕关守将蒙巴突鲁,错误认为前面还有长雍、夜章两关,西虞军队不可能越过两关攻打他。
那,西虞兵会不会从对岸渡河偷袭?
也不会,台壕关前有长雍、夜章两关,后有臧谷关,西虞军队渡河过来,会被两面夹攻。
不过,蒙巴突鲁还是派人将连通两岸的藤桥毁坏:桥板全部拆掉,六条大藤砍剩两条。
又派一百弓箭手在渡口严防死守。
这样,西虞兵插翅也难飞过来。
蒙巴突鲁也派些侦候到西岸巡逻,其实并不为意。那些侦候兵传回情报总是滞后,也无人管,因此西岸侦候兵尸体暴晒大半天了,台壕关大营还没发现。
蒙巴突鲁更是一夜笙歌,高枕无忧。
元宇澈外披隐身衣,潜伏在渡口附近的高坡上,冷峻的目光注视着渡口。
他已经潜伏一日了。
这里是水流最狭窄处,当地百姓在两岸之间架设巨大藤条,铺上木板,方便来往。
眼前,藤桥只剩两根大藤,在水面上晃荡。
两国战争开始后,百姓大多流徙到远地,只有胆大的客商还赶着马帮到处辗转。
这两日,就零零落落有三支客商马队,驮着金贵的木材和药材,在西岸大道上向北走,说是要运到朔庭去。
此刻,元宇澈稍稍回头,瞄了一眼。
那三支客商马队就分散在几处树林里。
夜色渐浓,元宇澈摸出一个小纸包,撕开包装,拿出一颗压缩干粮,放到嘴里慢慢嚼咬。
这干粮有点硬,却很香,嚼碎之后又粉又甜,味道不错。
只是有点干涩。
毕竟一日没有喝水了。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元宇澈知道,那是“客商马队”开始组装渡船。
很快,组装好的渡船搬了过来。
“客商马队”白天一直盯着运输线路,心中早已有数,因此即使天色微弱,还是很快将十几艘渡船搬到渡口。
天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火把陆续点起来,映着水面的反光,足够给行动照明。
元宇澈来到河边,见赵树正在沉声指挥:“每船一块大盾牌,先安装盾牌,再下水!”
吴己将元宇澈的水囊灌满,递给他,低声说:“将军喝慢点,河水有点冰。”
“有那么金贵!”元宇澈接过水囊,张嘴就是一大口。
吴己笑着摇摇头,扯起船头的绳索,纵身跃到大藤上,左手抓住大藤,右手将绳索绕大藤甩一圈,打个结,又扯着绳索跳下来。
一个士兵接过绳头,绑到船上。
一艘渡船就这样固定好了。
其他士兵七手八脚将船撑到河里,由吴己等人挂到大藤上。
又有士兵迅速在船上铺木板,组成浮桥。
“快!”赵树催促声变大。
对岸有了不小响动,应该是渡口守兵发觉异常,行动起来了。
而西虞的浮桥刚刚铺设到河中央。
“嗖嗖嗖!”对岸箭矢密集射来。
士兵只好到盾牌后躲避。
铺桥工序暂时停顿。
对岸有火把移向大藤起点处。
不好,铁弗兵要砍断大藤!
“赵树,吴己!”元宇澈扬眉剑出鞘,持剑向河中间掠去。
赵树、吴己应声而起,脚尖一点船舷,运起轻功,转眼跟上主子。
三人落在最前面的渡船上。赵树、吴己将长剑舞得飞快,击飞无数射来的箭矢,将主子牢牢保护在中间。
元宇澈则挽弓搭箭,一支一支向对岸射去。
随着声声惨叫,大藤起点处的火把晃动几下,滚落山崖,点燃山崖上的枯草落叶。
元宇澈借着火光,箭无虚发。
与此同时,躲避的将士反应过来,有的负责击飞来箭,有的负责撑船,很快将船排过河中心。
“搭架!”元宇澈一声大喝,轻点船舷,转眼跃到几丈开外的渡船上。
赵树、吴己同时跃到,同时攀住对方肩膀搭起架子。
元宇澈拄剑点地,跃到“架子”上。赵、吴二人抬起双臂上一送,将元宇澈弹向对岸。
这时更多的士兵赶到,赵、吴二人用同样的方法,飞到对岸。
元宇澈已经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赵树、吴己立刻护在主子两翼,大杀四方。
三人为铺设浮桥争取了时间。
最后一只渡船在东岸抛锚时,船上的木板也铺好了。
浮桥建成,成百上千的南策军将士踏着桥上木板,冲到东岸。
元宇澈收住攻势,回眸看向浮桥来处,火光照着他脸上道道紫黑的血迹。
而他周围,掠过无数冲锋陷阵的身影。
元宇澈刚毅的脸浮起笑影,举起水囊,又是满满一大口。
酣畅淋漓的鏖战之后,水亦醉人!
“嘚嘚嘚!”,第一批步兵将渡口守兵消灭殆尽之后,四千骑兵迅速通过浮桥,直扑二十里外的台壕关大营。
蒙巴突鲁在被窝里得到噩耗,匆忙爬起,仓皇组织防御。
结果可想而知,台壕关大部分守军出于种族血性,顽抗到底,然而最终拼不过英勇善战的南策军。
最后,蒙巴突鲁带着爱妾,还有两百多人马,向臧谷关方向逃去。
至此,元宇澈率领的南策军胜利攻占台壕关。
天色大亮,裴镇海派来通讯兵:他已按计划拿下夜章关。
元宇澈问通讯兵:“长雍关如何?”
“尚未知。裴将军已派出一千人马到长雍关去探看。”
长雍关守敌不多,才两千人,恭亲王四千天雄军装备精良,拿下长雍关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现在又多了裴镇海的一千人马。
然而,元宇澈总觉得有什么放心不下。
到底是什么?
很快他就弄明白了:小白兔!
那小不点一直闹着要跟他两渡妆河、奇袭台壕,不被允许后,就改为要去狼谷关等他。
口头应承“小兔子乖乖”,可小家伙什么时候乖乖过?
元宇澈的心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