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带着雪炀离开了,但是地上的战斗并未结束,只是舞台换了部分主角。不用女王嘱咐,蚁族士兵也会杀光这些截杀他们女王的古族人。
此时的南市,雪炀原本的学校里,从地下喷涌而出的虫族军队开始收缩,不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遇到了意外的阻力。
数十分钟前,就在安娜一行人撤退越发感到吃力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踩着刺耳的刹车声在警戒区域外的马路上,一个一百八十度大漂移停了下来。
这种无视交通规则的停车手法,一般会出自一些年轻暴徒之手。然后,一个男人从车里爬了出来,他身材魁梧,背后背着一个大袋子,一袋子都是武器,都是他顺手的刀剑之类的。
“嗯,我到了,还要拖二十分钟是吗?好,那我抓紧时间了。”男人挂断了电话,扔进车里,急冲冲向警戒区里跑去。
封锁线上驻守的军人原本想拦他,但一看到他袋子上的徽章就停下了。
“同志!只有你一个人吗?”
“暂时是!很快还会有人来。”
“那你多小心,里面动静很大!”士兵说着举手敬了个标准的礼。
已经跑出两步的男人转过头来,停住转头回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向着里面跑去。他的严肃中透着一股幼稚劲,这在成年人中是较为少见的。
没跑多久,他就和包围安娜一行人的蚁族军队相遇了,看来这些蚁族士兵也并未有扩大战场的打算,只打算杀光在场的几个人就收手。
“坚持住!在那别动,等我过来!”男人向着层层包围中的安娜他们嘶吼。
援军到了?蒙氏兄弟一前一后守在他们的姐姐安娜身边,老爷子围绕着他们不断杀退虫族的进攻。
而他们因为实力不济无法应对虫群潮水般的攻势,只能守在受了伤无法移动的安娜身边。之前雪炀复活变成怪物的同类后,与他们缠斗时,雪炀用蚁刃捅穿了她的胸口。
瞬间的剧痛之后,安娜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胸口里喷出来一样,巨大的压力让血液大量流失。她的生命正和血液体温一起流失。
“姐,来了!援军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蒙铸瞪得血红的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他在害怕。害怕要失去他的姐姐了。
蒙锻挥舞着长棍怒吼:“给我站起来!现在不是流眼泪的时候!”
这个老三虽然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是实际上毕竟只是他们中最小的弟弟,心智也是最脆弱的一个。
蒙铸被喊的愣了一下,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也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刻。被一个敌人抓住机会,从他的视野盲区逼近,黑黝黝的蚁刃边缘泛着白色的寒芒!蚁刃锋利的冷意已经爬上他的背脊。
“后面!”看到的瞬间,蒙锻就吼了出来,他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蒙铸身后,但是他们离得太远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刃逼近他的弟弟。
“嗤——!”蚁族士兵的头上插着一把六棱军刺,老爷子趴在他的背上,脸色发红,他及时赶到,救了蒙铸的命。
“老……”蒙铸定在原地,他背后冷汗直冒,因为自己片刻的错误,他对于身后的危机完全没有反应。他离死就差那么一点点。
“咳——!”老爷子突然眉头皱起,一口血吐在了蒙铸脸上。
他也到极限了,一直以来,压榨这具老弱的躯体最后的体力,以超负荷的速度,围着他的孩子们杀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他一直是靠吊一口气杀一圈,以此循环。但此刻为了就蒙铸,这口气被打断了,一时间气血上涌,吐了出来。他衰老的身躯已经不能让他再像年轻时一样任性了。
“老…”蒙锻忍不住吼了出来,即使他比蒙铸要冷静的多,此刻也忍不住了,他也慌了。
但此刻他的声音却被另一个人彻底压下去了,那个男人杀进来了,他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杀进来了!穿越层层包围,杀进万军从中来了!
那宛若天神降世的气魄,他的刀光就足以斩开一切黑暗中的魑魅魍魉。
“啊——!”那个男人身上丝毫未损却双眼赤红,仿佛金刚怒目。他到底在气愤什么呀?每一个看到他双眼的被斩杀的虫族临死都有这样的疑问——这人为什么这么愤怒啊?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此时倒在地上的安娜。从她重伤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外界与她的一切联系都如同蒙了一层水雾一般模糊。
我……我是死了……还是要死了?
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也听不清声音,只觉得很吵,又害怕真的安静下来。但她自己也隐约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她已经出现幻觉了,她只觉得自己正往下沉,往深渊中沉下去。
深不见底的深渊啊……我终究什么也做不到……如此无能,如此无力的,结束……
不……不行,不行!凭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结束!?!
安娜在“深渊”中拼命地翻过身来。即使根本就不存在绳子,根本不存在道路,她也要往上爬!她要活下去。她要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她要昂首挺胸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她要……
不公平……明明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到……为了站在更大的舞台,我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孤独,却什么都没有开始就宣告我人生的结束。
不!我不承认。我不相信!
安娜在深渊中拼命去抓,但她什么也抓不到,只有一重重的黑影从四面八方飞来,压在她的背上把她往深渊压去。
下去吧……你下去啊,没有机会的,不可能的,你做不到的,你配吗……所以啊,你快——放弃吧。
“啊——!”那怒吼响彻云霄,就连漆黑的深夜,无尽的深渊也被它贯穿。它带来的光明落在她身上,将一切鬼影驱散。
“唔……啊——!”
安娜被那声音感染了,到后面本来应该还在昏迷中她也怒吼出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做到?!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不能站在那舞台上?!为什么我不敢用——我自己的名字?!
我要站在所有人!所有人面前,所有的人面前!我要告诉她们,我要大声地宣布,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