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物 （序二）
且不说未先生和那男子聊了多久，这厢未果早早地回到了家，救下了即将进入未桃的嘴里的花糕，就回闺房里安安静静地吃上花糕喝上茶了，一旁的丫鬟秋实不敢出声，秋实知道，小姐这样安静，定是在气头上，她啥也不敢问，还是端茶倒水吧。
“秋实，你有听娘说今天爹在私塾那儿约见的人是度家的二少爷吧。”
“是的，小姐，夫人几日前和大家说过今晚度少爷会来做客，可是喜事呢！今儿王婶婶安排了几个菜，觉着不多急着又做了些炒豆，夫人觉得也还不够，刚叫王婶婶一块儿去小厨房做花糕去了。”
“唉～，你说他要来就来吧，娘亲还得受累，不行，我们也要去帮娘亲！”
未果带着秋实小步跑去了主屋的小厨房，和她娘亲风风火火的忙开了，王婶婶和夫人和粉制馅，秋实烧着柴加热蒸笼和湿布，未果正在清洗着花瓣准备做花酱。慢慢地，未果思绪轻轻飘向那一面之缘的男子身上……他是……，她轻哼一声，他度家二少爷是谁，她倒是一点都不想知道的。回想半月前，度家那个脾气暴躁的伯父提着只胖大鹅跑到她爹娘面前说来给他二儿子提亲，还带着大儿子来赔罪。至于赔什么罪？似乎是小时候两家口头上约好的娃娃亲，度家来了人，说是为了解决大儿子不愿意结亲的事，听说是早有了心上人。爹娘如释重负，原本就是口头约定，也并不想早早把她嫁出去呢。总之，那只大鹅是留下来了，度大少见她一面就尴尬的走了，度伯父倒是留下来吃了个便饭，说什么一定要她当度家儿媳妇，不若就和他家二儿子结亲。饭桌上度伯父眉飞色舞，把度二少描绘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使得未果爹娘对度二少产生了非常的好感，当下就同意更换那口头女婿的人选。这对未果来说，已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未果觉得，以父母的独到眼光 ，他必定是个好人。只是今天见到的第一眼，他那么无礼，等下他来，她定要欺负回去。
未果心里念着的他呢，正陪同未果爹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忽地打了个喷嚏。
“度生？受寒了？”未先生关怀道。
度生微笑拱手，“晚生无事，劳先生担忧，周遭花香入鼻，鼻子有些痒，但这味道确实幽香。”
“前面不远处就是寒舍了，小女喜爱芦铃，家里种了一堆花草，吾倒是听你爹说过你鼻子灵。”
度生无奈，回了一句伯父见笑，跟着未果爹的脚步轻撩衣摆跨过那老旧光滑的门槛，走进绿树成荫的院子，视线几经停留于院中的一片芦铃篱笆，这是……她的最爱。
“夫人，夫人！我回来啦！”未果爹大大咧咧地扯开嗓子喊着。度二少安静无比，只觉心中未先生的形象幻灭。未夫人听见声音在厨房门口探头一看，她男人！还有一个帅小伙！“回来啦～哟！这是老度的二儿子吧？真好！和你伯父洗手准备吃饭吧，别客气～当自己家嗷～” 边说边把两人带堂屋里去。
一早做完花糕点缀的未果已经在屋里看起游记手札来了。听到外面热闹，知道那度二少来了。
“秋实，更衣，我们去会会他”未果信心满满，“好的，小姐”秋实信心满满。
一主一仆在闺房内开开心心打闹，你给我换衣，我给你挠痒，你给我扑粉，我给你画眉。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天色也暗了，秋实就带着以扇遮面的小姐往堂屋去了。
堂屋里，未果爹娘和度二少在饭桌上有说有笑，未桃在一旁恹恹得掰着手指，惹得未桃身旁的小丫鬟春华看的心疼。刚进堂屋的未果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桃子是饿了，这么多菜摆着不能吃，怪她来晚。“爹娘，我来了，桃子，我们吃饭吧。”未果话毕，她得到爹娘的眼神示意，微笑着缓缓落坐未桃身边，未桃也开心得吃上了花糕。
“度生你不要客气，她们被老夫宠惯了哈哈～”未果爹笑着给度生夹了块鸡肉。 “多谢伯父伯母”度生礼貌的一句回应让未果不太适应，她还以为这人还是下午那副模样呢，看来他挺多变。
“小生冒昧，小姐为何不动筷？这花糕很香。”刚刚伯母加了一块花糕给他，告诉他这是她女儿们最爱的吃食，让他尝尝，但他发现她还是进屋前那样以扇遮面不吃东西，看来，小姐这是有戏要唱。
“度公子见谅，小女子观公子气度不凡，两袖清风，才比宋玉，欣赏过头了，我这就吃。”说完这话，未果轻轻放下扇子，拿起筷子夹上花糕，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她手边扇子上都是撒下的糕粉，他失笑地想，小姐这是真记仇呢。于是眼底流光一现，正色道：“小姐言过了，细细想来，在下若是履行约定，那小姐又怎么会言过呢。”未果一听差点噎到，顿时蛾眉倒蹙，哼！好一个厚脸皮的登徒子！
他这话，是暗示两家今晚要考虑新的婚约、交换新的信物。未果和度大少的信物在改变婚约那天就已经互还，现在两家要结下他和未小姐的婚约，按理说度伯父该来的，但几天前度伯父上山采药把腿给崴了，度大少想着照顾自己爹，重点是他不好意思来，他便让弟弟自己去。这事未果她们也是无话可说，原以为度二少自己来可能会想着拒婚的，没想到他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很坚持。
“伯父伯母，不才姓度，名行，字润之，兄弟中排行第二，这是竹节白玉镯，是我娘去世时给我留下的物品，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今日以此为凭，望小姐珍之重之。”度行神情坚毅，从座位上起身，撩起衣摆单膝一跪，双手呈上了玉镯。度行这般坚定，让未果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好孩子/润之，起来吧”未果父母接过镯子说道，度行未起。未果观其面色似乎有些犹豫，便低垂眼眸思量着说：“公子放心，我会珍之重之，公子请坐”，度行闻言身体放松了一些，起身对未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姐”，而后从容就坐。看着俩人之间那独特的氛围，未文山笑眯眯的塞了一个东西到度行手里，“润之，这是我家果果的随身物件，花鸟骨戒。由我们做父母的给你，就当是见证吧。”
度行目光闪烁，恭敬接过，打开细看，木盒中央是一块黄玉戒，并非骨，只是玉的成色像骨，芦铃和雀儿的镂空雕刻相映成趣。度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将它收好，放入腰间的锦袋。大家看未果羞红了脸，忙让度行再吃点菜，饭桌上又热闹起来。这种热闹也让附近探头探脑的邻居们感受到了，第二日就把未家和度家好事将近的消息传到了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