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马真的不错!”
三人回到营地,招牧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满眼羡慕地说道。
三百多里地,大黑马驮着这么沉的寒铁再加上一个沈宁,一路上竟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不行,丝毫都不落后与庄烈和招牧的战马。等到了营地,众人将寒铁从大黑马身上卸下来,又发现大黑马的另一处神异。
肩胛处,汗似血。
“宝贝啊!”
招牧由衷地称赞道:“这样的骏马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比走路被雷劈的概率还低,求也求不来的宝贝啊。忆安,如果我给你跪地磕三个响头,你把大黑马让给我好不好。”
沈宁道:“小牧哥,我给你磕五十个,你就放过我吧。”
招牧哈哈地笑了:“就是嫉妒啊,将军说你的运气好的离谱,现在我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你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得到这么一匹宝马,我说你踩了一盆狗屎都说少了,起码得踩一马车的狗屎才能有这样的运气。”
沈宁也笑了;“如果真的跟狗屎有关,我不介意从明天开始帮你收集,保证让你一天吃喝拉撒都离不开!”
招牧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这马,啧啧,真他娘的棒!”
沈宁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滚蛋,自己去找草料吃去,省得被人夸得找不着北了都。”
大黑马湫湫地叫了两声,低着头真的走向草料堆去了。
“啊?”
招牧赞叹道:“你真的让我嫉妒的要死了。”
沈宁点点头:“炫耀是人的美好品德。”
招牧撇撇嘴:“那要不要我现在把你打一顿然后拖出在整个营地美德一番?”
沈宁不理他,对庄烈问道:“师傅,什么时候开始?”
庄烈反问:“开始什么?”
沈宁的心里开始升起一丝丝的不安感,他试探性问道:“那个,您不是说,要打造一把天下无双的刀吗?”
庄烈点点头:“没错,不然我们千辛万苦的去把寒铁带回来干嘛?”
他看着沈宁一脸期待的样子,明白了沈宁的意思,认真地道:“不过,我不会。”
沈宁探口气:“师傅,您可真不让我失望。”
“我是不会,但是我知道谁是这世间打造兵器的大家,假如他能出手,必能将锻造出一柄天下无双的宝刀。”
庄烈信誓旦旦地说道。
沈宁托着寒铁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发现您除了刀法,其他方面并不是很靠谱。”
庄烈的脸难得红了一下:“忆安...。”
他走过去,帮沈宁一起拉着寒铁往外走。
“我出身军武,用刀能教你一些,打造一些一般的武器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块寒铁,我不敢随便打造。离开大周军队,我这些年一直在草原上游动,对于寒铁的了解不比草原人少多少。随随便便去锻造,是糟蹋了这个好东西!”
“我知道!”
沈宁挠挠头:“您是知道的,我就是个嘴欠的人,刚才的话是开玩笑,您不要介意。”
说完笑了笑。
“那您还是跟我讲一讲,那个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人是谁吧。”
“她姓秦,是一个,很传奇的人。”
庄烈有些欣慰地道:“一年多前的时候她就在河阳郡,后来也到了草原上。说实话,你的运气真的好到离谱。我也是才知道她已经到了草原的,而且就在几十里外的渭水源头边上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秦?河阳郡?”
沈宁的心中隐约想起一个人。
“师傅,您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天下打造兵器第一的人,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庄烈诧异地问道。
沈宁有些垂头丧气:“她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得令人过目不忘的女人,我应该知道您说的是谁了。”
河阳郡那座破旧的青楼,那间药铺的主人,秦大家。
沈宁心中不由得想起那个安静如大家闺秀,笑如妖精魅惑众生的女子。又想起临别的时候与她那句有些讽刺的赠言,想起她最后对自己笑容。她坐在那里看书的时候,你的心也会跟着宁静下来。
当她偶尔展现出一点妩媚,倾国倾城。一别差不多一年半,但只要想起来,她的样子沈宁依然可以清楚地记得。
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问她看得是不是精装版小黄书的少年。
沈宁一想起那个女人,心里就不禁有些打鼓。离开的时候,她说过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沈宁不要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
男人,若想被人看得起,终究是看你的前程将来有多大。男人,还是前程大才值得骄傲。这些话沈宁一直都记载心里。
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现在跟一年半之前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她口中的前程大一些,正是沈宁懊恼的原因,除了刀法勉强算是登堂入室,除了个子长高了一些,除了自我感觉更加俊俏了一些。
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改变,就算自己未来是注定展翅高飞的雄鹰,可现在毕竟还是一只需要老母鸡保护的小鸡仔。蜷缩着稚嫩的翅膀,在别人的羽翼下寻找温暖,靠着运气,又或者是别人的施舍,才能遮风挡雨。
施舍,也许真的就是施舍,谁知道那个老巫婆临死前的所谓预言,说不定是出于善意让自己能活得自信一些而编造的谎言。
如果这样贸然地上去,她会不会嘲笑他。
沈宁很遗憾地发现这个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小得很离谱。
大到,你以后还想见的人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哪怕你和她距离也就一天的路程,如乌溪其格。小到,五年,十年,甚至半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却在不经意之间又得去面对,比如秦大家。
“青楼的秦大家,药铺的秦掌柜,那么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怎么会是锻造兵器的高手?她拿得动铁锤,她能忍受得了高温?”
沈宁不由得质疑其庄烈的话。
“青楼的秦大家?”
庄烈冷笑道:“你以为秦大家这三个字是花魁?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见过她,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个事你一定要知道。秦大家,这三个字不是指的她的相貌,而是对她打造的兵器天下无双技艺的尊称。”
“她叫秦若薇。”
庄烈和沈宁将寒铁搬进屋子,然后走到门口坐下来。
沈宁从地上拔了一根毛毛草叼在嘴里,挨着庄烈的身边坐下来。两人肩膀靠着肩膀,视线却不约而同地看向西面那个即将西沉的已经不再刺眼的落日。
“这名字挺好听的。”
沈宁赞美道。
“她是四年前到了河阳郡,然后就在你说的青楼住了下来。呵,也不知道那个青楼的老板是何等人物,竟然让秦大家答应他在青楼住了三年,以秦大家那么清冷的性子,竟然真的在那个楼子里住下来。三年来,除了经营药铺,就没离开过那座破楼。”
不知道为什么,庄烈好像对秦若薇的情况很了解。
“一年之前,也就是咱们才到了这里没多久,秦大家也离开河阳郡向北进了草原,前些天我得到消息让辽杀狼特意关注了一下。”
“渭水源头就在差不多六十里地外,绕过一座矮山,秦大家就在那山脚下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庄烈一口气说完。
沈宁听完,有些感叹地问道。
“她一个女子跑到荒野来隐居,而且把隐居的地方放在鹿尔人和黒野人的草场中间,很有胆识啊。这里不久要变成战场了,就算是男子,也不敢贸然在这个地方住下来,哪怕不知道她天下无双的技艺,凭着美貌,能让多少草原首领为她发狂?”
庄烈回答道:“秦字的旗号飘扬起来,就算是草原大部族的首领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目光转向幽州的方向:“据说幽州的虎贲郎将景守信的虎贲精骑是由她一手资助的,景守信对她很敬重。而且狼厥王庭的汗王呼乞那延世吉也不知道为何也很尊敬她。有这两个靠山,她在北方还真的没什么可畏惧的。”
“黑白通吃?”
沈宁第一时间想到这四个字。
“一年之前,我见过她。只是,额,或许她对我没什么好感,我怕贸然求她打造兵器,她会拒绝。”
庄烈点点头:“喜欢去青楼的男人,她确实应该看不起。”
他转过头看着沈宁,好奇地道:“我只是奇怪,离开河阳郡的时候你才十一岁,怎么就敢跑去那种地方?你不怕你那个天下无双的姑姑把你的腿打断吗?”
沈宁讪讪地笑了笑:“只是一次严肃的勘察地形行动中的小小插曲。”
庄烈摇摇头:“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先去碰碰运气。”
沈宁不放心地追问:“师傅,您和她有交情吗?”
庄烈:“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也是在青楼?”
沈宁很讨厌人的刨根问到底。
没想到,庄烈没有生气,没有反驳:“嗯。”
一个字,沈宁的脑海中浮现出无限遐想。
庄烈站起来走出房子,不给沈宁继续八婆的机会。但沈宁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庄烈和秦若薇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返程途中没有休息,沈宁确实累了。习惯性用冷水洗澡后便把自己扔到床上,眼睛很干,睡意很浓,困意很强烈,躺在床上四肢很温暖很舒服,可是沈宁就是睡不着,他甚至不想闭上眼。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那个少女黯然神伤的画面就不断重现。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沈宁轻轻地叹气,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
你的心还是不够硬啊。
沈宁发现自己伪善的很恶心,如果真的能做到无情,何必去假惺惺的说那些狠话。
白玉湖
一个穿着精致的皮甲,面若桃花,带着三分飒爽七分妩媚的女子站在坚冰旁边,低声叹了口气。
她很美,美得让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能心生涟漪。
皮甲很合身,战裙很漂亮。
“她到了草原,已经一年了我才知道,半个月前她在渭水河竖起了旗子。”
清晨中女子的轻叹,如同春风,吹动了一池碧波。
“她不该来。”
苏合格根站在那个女子身后轻道,声音很轻,轻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想表达什么感情。
“为什么?”
妩媚的女子转身看着苏合格跟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守着我,她等着你,这样下去,真的是咱们希望得到的结局吗?”
她看着苏合格跟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别再想那件事了,我真的已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