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耍了个滑头,模棱两可的说法。
既说了身上没有秘籍,又表明马上可得一本秘籍。未到手的秘籍,正是应付回三等人。而唾首可得的秘籍,却是针对刀老虎。毕竟,若真是护身透光石,再高级,那对他来说都是不值一提。传送通行证的话法,仅此而已,岂会当真。
不过,丁贵如此自作聪明,却无法说服刀老虎。
只听对方恢复平淡道:
“丁公子,我可没看到你的任何诚意。如此交易,不谈也罢……好了,继续展示你的本领吧。
说罢,对方便转身朝门口行去。
也瞧不出是如何想法。
“好吧。”
哎……
才答应一声,便听见项坚的叹息声。
丁贵莫名就感觉有愧于他,重新来到其案前,陪着笑脸道:
“项大人,我想借宝碗一用,可好?”
“拿去吧……哦,怎能少了半碗酒水,我现在就续上。”
项坚没有揪着提议不放,迅速答道,甚至主动倒上半碗酒水。
这半天接触下来,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无礼之处,甚至连绵的善意,也若隐若现。
也不知回三等人,怎么会对其印象不佳的。
“其实,也无须如此,空碗并没什么不同。”
丁贵好意道。
不过话出口时,对方早已倒好。
“那怎么行,一切自然要与昨天一般……好了,你去展示吧。”
项坚递过酒碗,重申道。
怎么又来这句?
好像都挺在意细节的样子……
“多谢。”
丁贵道谢同时,双手接过瓷碗,便面向门口。
见刀老虎已经相对站定,就直接高声道:
“刀大人,可以抛了。”
几乎话毕,便见一块肉屑被抛出老高。
与昨天同样的动作,酒碗也瞬息不迟,便被掷出。
但不同的是,自己这次是完全以大力向斜上方抛去。待酒碗离开身前数尺之后,半丈之巨的红白小手,早已等候多时,便迅速凝小裹上,并稳住酒碗。特别是调整极端角度,控制住其中的酒水不再晃荡。肉眼可见的区别便是,掷出后,若此时查看地面,便能发现少许酒水,洒落其上。而昨天,是不可能见此一幕的。
这种空中衔接,不过于毫厘间发生。
凭肢体动作肯定完成不了,但对红白小手却毫无难度。
至于普通人,就只看个结果罢,真正叫束手无策。
……
之所以多此一举,也是存着万一的心思。
若一开始,便以红白小手护住自身,或兜住酒碗掷出,难免被有心人查探,而可能无法互相感知。毕竟,红白小手不能被辨识,只是自己猜测,也做不得准。而经此变化,酒碗已是自然飞出,甚至溢出酒水,之后才被红白小手包裹,开始被操控着加速移动,接着肉眼难见。
说明至此,定然无人干预,至少没有施以破坏。
有人干预,岂能自然?
因为就自身而言,若想破坏他人掷碗,那必会出现迟滞或不流畅情形。
若“有心人”在酒碗离手之后,再有查探或破坏动作,有了红白小手包裹酒碗,便能明了。
也即是说,这时,真要有人施以法力查探或做梗,那必为自己所感。
因为掷出动作是自己所为,可没人能比自己更快地,控制住酒碗及维持飞行。
这数尺距离,已是意念小手或魂识,可反应的最小间距了。
当然,若是神仙高人,以特别的法术达成,那得另当别论。
但这样,应该就失了五感之能,即只能破坏而不能感知。
有一点毫无疑问,随着修习进步,意念小手或魂识的速度提升,不能说没有,但却是异常缓慢。无论法力高低,影响的不是其速度,而是五感之术的范围和强弱。就像音速和光速,几乎恒定,意念的速度,便是同理。而法力的施展速度,才相差极大,深受修习程度影响。特别说明一下,以意念飞行,是靠意念强度达成,而瞬移的实现,也只有意念强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
而且之后,“有心人”若真有查探或破坏动作,必说明,其感觉不到红白小手。
因为对方若能感觉到红白小手,又岂敢明目张胆地查探或破坏?
当然,以上,只是丁贵的心得与理解,或许,实际高明的法术,不是他想当然就能理清的。
……
半息远远不足,酒碗便已抵近下坠的肉屑。
仍然,没感觉到有人干预。
肉屑的状态,明显很是自然。
这回,硕大的红白小手,只辅助肉屑入碗,并没过多控制酒水飞溅。
酒碗盛着肉屑,便迅速掠过刀老虎头顶,向门外急飞而去。
啪啪啪——
“好一手巧力!眼疾手快,已臻极致!”
才见肉屑消失,刀老虎便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拍完手,又伸手抹着脸面,定是被酒水溅到。
他是当事人,即便真地看不见飞碗,却可以时刻看见肉屑。
能发出这种赞叹,颇具说服力。
厅中其他人,竟也不再关注门外酒碗的去向,纷纷出声附和。
丁贵却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微微失望,感知到酒碗落地,便调回了红白小手。
厅中,当真没有修习之人,或者说,对方没有出手?
刚想谦让一句,却已见刀老虎回到厅前,郑重道:
“回堡长,今次饮宴实在快意,多谢招待。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大伙都畅饮了一天,我们就各自安歇吧。”
“这样也好,刀兄弟请便。”
回三立马起身回道,面上稍显意外。
“对了,明天一早,我们便开始调查,还请堡长,于宴后加强各洞监的监管。若人手不够,他们三个,任凭差遣,告辞……项大人,我先告辞了!”
刀老虎同回三交代完,又对着项坚稍一拱手,便飘离大厅。
连回堡长和项坚都来不及答话,便出了石门。
丁贵煞是懵懂,好好的宴席,咋就不欢而散了。
很明显,从刀老虎飞回厅前,再到飞出大门,根本没看过来一眼。
似乎刚刚的飞碗接物,完全不值一提。
对方是何意?
提醒了调查一事,又提醒要增派人手。
难道是有所发觉?分明是其说要看展示,事后却又一点不在意展示的态度,实在令人不安。不会只是将展示,当成调查的一部分了吧?目的只为掂量自己的实力?怀疑了自己实力一般,便轻视起来?或者说,确认自己实力高强,便引为心头大患?
无论是哪种反差,都不容自己不怀疑……
“丁月,别愣着了,随我过来……回老三,我和族人续个话,你没意见吧……走了。”
正疑神疑鬼之时,项坚忽发话道。
这是企盼之事,只是项坚一直牛气哄哄,不好由自己主动约见。
但对方的善意,尤其同族的亲近感,还是能感知分明。
意外的是,对方会真的提出私晤要求……
其果然霸道,也不待回三答话,便起身离案,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来到厅中,只轻拽一下,丁贵只来得及扫看回三、杏四及白王一眼,便识相地随在他身侧,匆匆行去。
才出两步,对方干脆直接飞起,丁贵只紧紧相伴。
“哼……”
马上就听到身后,一声压抑地冷哼传来。
不管项坚是否听闻,丁贵很肯定,必是回三发怒了。
然后,就听其大声喝令道:
“回四,你去送送项大人。”
“是。”
听声音,答话的,便是之前回五旁边那位,坐于右边石桌。
也就是说,回字姓氏堡将,回六、回七未曾进入宴厅。
“三位兄弟,我堡人手充足,暂时无须你们出力。若你们还有海量,只管继续。杏四巴五,还有白五,你们就替我好好招待一下……”
回三的声音在继续,似乎其本人也有离席之意……
跟着“邋遢身影”飞出石门,不待再凝神细听,项坚忽笑道:
“嘿嘿,送我?恐怕是怕你跑了吧。”
“我跑什么?项大人,我只想早日传送,完成使命罢了。”
丁贵假装听不懂,连忙重申道。
好在,自刀老虎在厅中表现怪异后,自己便有了危机感,对此问,也不再大惊小怪。
只怕明早的调查,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
这是很好预见的——
天生神力,外加一手巧力,生于人鬼之身,不怪项坚都有此感。
那说明回三及刀老虎也差不多,却一时想不明白,刀老虎为何反差这么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好!
忽又意识到,刚才飞过酒碗的停驻之地,居然失了酒碗踪迹。
必被刀老虎取走!
他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是吗?你刚才,怎么不同小老虎换取护身符呢?”
这时,项坚停到地面,又换了一个话题道。
怎么像确信自己身上有秘籍的样子?
有点诡异。
看来,对方要么对自己早已知底,要么是故弄玄虚,存心试探。
丁贵跟着落到地面,心中复杂,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放眼打量。
此处,便是二层石洞所在。
格局与四、五层相当,只是洞监只有三个,洞口也小了很多。
稍远处,则是一处相仿的传送大厅,石门关闭。
就不知刀老虎先行一步,是不是进入了某一“洞监”。
不对,于他们,应该叫贵宾室。
“先和我进洞府一叙吧。”
等不来回答,项坚又道,径直迈入中间的贵宾室。
丁贵也瞥见了身侧半空之中,回四正在驻立,似犹豫着要不要飞过来。
“好。”
答应一声,便随着项坚入洞。
才入门,便听“咚咚”声传来。
较为低沉,似轻微碰撞,却响在声后。
丁贵稍惊,回身一望。
原本敞开的洞口,居然多了扇大门。
乃木门,从天而降,底下正好合上,严丝合缝,直接将弧形洞口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