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洞内更显漆黑,似乎能透出眼球放光。
“怎么,没见过这种装置?”
项坚止住步子,得意道。
一脸淡笑。
“哦,倒不是,我还以为这里会和下面的洞监一样呢。”
若左右两间贵宾室也装有大门,岂不是说,尚无人入住。
那刀老虎上哪休息去了?
总不能说其留在顶层,那里可没看见其他小型石洞。
再扫一眼,便看清,大门也不是无原无故就落下来,而是有个把手在过道半壁,正在项坚身侧。
大门被数根草绳吊于洞口上方的一根圆木架子上,居然是滑车原理。
正因此处洞口狭小,才好如此布置。
但说实话,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而且,这种简陋装置,可比不上小溪郎二的有轨石门。
也不知对方得意个什么劲。
“嘿嘿,本来是一样的,只是我来了之后,选中了这一处洞府,才加装了大门。旁边的两处,不过是他们偷学而已,我也只许个别贵宾才让入住……虽说粗糙是粗糙了点,但外人再难闯进来,倒是真的。要不那些兽人鬼,不懂规矩,太烦人了。”
项坚热心地解释道,对丁贵的回答稍显失望,然后继续前行。
此话不假,有了大门,别人再想闯入,那就得掂量一下。
比如回四,这会子,只能被拒之门外。
无论有何目的,都难继续。
不过,项坚来头神秘,不说欺负别人,应该无人敢擅闯洞府吧。
而且他完全来去自由,待不如意,离开便是,何必如此折腾。
那只能牵强理解为,是想睡得安稳,不被他人无故惊扰,特别是外面的喧哗之音打扰吧。
“原来如此,还是项大人有办法。”
以为想通了原因,丁贵便不以为然,只敷衍道。
但下一瞬,洞内的“奢华”,才让他大吃一惊。
里面完全按照卧房、客厅及正堂的综合体来装饰,五彩地毯铺满整个厅室,十分平整,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木制家具颇多,除了桌椅齐全,高柜并立,床铺光洁,还有数个小几,分置各处。石壁上,光字画就有六幅之多,只是都欣赏不来。甚至,还看见一张巨弓和一座飞鹤木雕,布置在内洞两侧。而一道布帘悬于内洞之口,只是暂时敛起……
厅中本来宽敞,但多了这些,就颇显紧凑。
真不知在兽人鬼的地盘,这样花费心思,搞得不伦不类,出于什么目的?
而这种精致的布局,完全和项坚身上的破旧打扮,毫不相容。
岂敢信,当真出自同一人?
“觉得怎么样?你可是第二个进入我洞府的族人。”
项坚待丁贵打量了几息,才发问道。
脸上再现得瑟模样。
不过,又扯什么第一第二的,令人反感。
说这话的,都是什么德性?
这重要吗?
又不是什么仙家秘府,来就来了呗,大惊小怪!自视甚高!
不过,丁贵只能腹诽一下,该夸还是得夸。
“项大人,果然好兴致,身处冥地,竟能置办如此多的物件。而且,它们做工精细,当真了不起。恐怕此间小屋,算得上冥地独一份了吧。”
他搜肠刮肚夸赞道,却言之无物,皆因心中已不认同。
毕竟,再如何布置,也比不了尘世的高科技,所带来的舒适之感。
当然,这种对比,只是一种尘念作祟。
事实上,让他再回到尘世的生活,必不愿意。
因为,该了断的也俱了断,而修习已让他看淡其他,月儿宋离,更难割舍……
话说回来,到目前为止,也只见过林掌柜有类似雅兴,却远没有项坚这般热衷。
此处各种小玩意颇多,几乎算过上了尘世生活。
若说有缺,就是衣食方面稍欠。
但,这些可不是修习之人该追求的。
怪了……
“嘿嘿,这不算什么。其实,我只不过比别人多花费了点心思而已,谁让我就这点兴趣呢……相信你多散元宝,也能办到吧。我可早听说了,你元宝良多,出手大方,是吗?”
项坚没有被夸过头,只冷静道。
居然,连项坚也听闻了自己的出手阔绰。
此问,似有深意。
“项大人,你可折煞我也……我一个行走之人,哪敢与你相提并论。不说刀大人,就是回堡长,也对你尊敬有加。若换成我,只怕才露点什么,早被索要一空……留不住财啊。”
这话半实半虚。
看似诉苦,实则生怕对方提及元宝,便会提些高不可及的要求。
毕竟,小九所说的,是要与对方比试什么,才可能得到人鬼法术。
可接触后,却看不出对方有任何比试之意。
可千万不要再扯什么交易之事,自己虚应承诺,早已麻了,更厌了。
至于财物易得,本事不够,的确是守不住的——这话不假。
“你当真留不住财?怎么我听说的,是你视钱财如粪土,一点不在意呢?”
怎么可能!
谁会这么说?
自平断山城至团扇城的两处传送堡,不可能有兽人鬼知道这点!
回三、杏四、休王及白五,无一人能说出这种话,因为自己顶多只算出手大方!
莫不是太七,他的确有可能胡言乱语,故意挑拨陷害……
所以,项坚是想要敲笔狠的?
极可能是!
“项大人,你太高看了……我倒是想视钱财如粪土,可没这家底啊。”
只能硬挺,由对方主动提要求吧。
其实,也不是真的惧怕……
“嘿嘿,不逗你了,丁……贵,对吧,你这人好没意思。难道,我将你领进密室,你还戒心不减?”
啥?
丁贵?!
他不可能听过此名,只可能知道自己叫丁月!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被人当面唤出真名,丁贵大惊,但马上又冷静下来。
对方如此直率,定无恶意。
否则,必会早就大做文章。
“果然是你,哈哈……”
不想,项坚这才确信道,得意大笑。
方才,竟是伺机试探之举。
丁贵却糊涂了,对方完全靠猜吗?
不可能。
但无论对方从哪听来,更不管对方修习与否,身份已被识破,就没什么好遮掩了。
他厉声质问道:
“项坚,你到底何意?”
“嘿嘿,怎么不叫项大人了?原来,你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一直装得唯唯诺诺,倒挺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我早听别人说起,还真不敢相信是你,堂堂的……咳,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结识一下。”
项坚啰里啰唆道。
待觑见丁贵脸上寒霜满布,马上吐露出真实目的。
“结识?你听谁说过我?快说。”
丁贵霎时激动道,逼进两步,连刚敛起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对方听说,岂不只有听自月儿之说了?
可以说,月儿前脚刚走,自己后脚便至。
而堂堂的某某,必是夸赞之语。
“别急啊,我告诉你便是。是个女鬼,呃,该称女道长。她生得异常标致,对你关切得很,是她和我说起你的事情。”
项坚毫不在意丁贵的失态,示好道。
居然,是少年!
也对,她先于月儿到此,一时竟没联想到。
“你怎会和她相识?难道她能传送离开,是得了你的帮助?”
既和少年相熟,那项坚是敌是友,已一目了然。
但眼前之人不可能和少年生前认识,若是如此,少年岂能不对自己提起?更不可能,二人在此相逢之后,又一走了之。所以,定是到了此堡之后,才说上话的。保不准,对方还帮少年说了好话,才得以迅速传送离开。那对方所称的第一个入室之宾,便是少年无疑了。
瞬间便想清这些,倒也不着急。
“不如我们坐下说话吧……哎,应付了半天,也装了半天,可累死我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小窝,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你也不用顾忌,这里的确没人敢擅闯……嘿嘿……”
项坚忽口气大变道。
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方居然声称,一直在装?
再看眼前人,果然大变样。
哪里像什么神秘大人物,分明是个惫懒汉子。
而对方只是稍拢乱发,让其归束一处,又退去外面破衫,露出素色短襟,一下便像年轻了十好几岁,就像三十出头一般。
丁贵直接看傻了。
下一瞬,他终于无所顾忌,直接查探。
结果瞬间出来。
可笑!
这家伙,居然真不是一个修习之鬼!
哪怕红白小手侵入对方脑洞,对方毫无察觉不说,而其脑洞漆黑中,分明只有一段绳魂。
清晰得见,三魂七魄纠缠紧密,既没开灵,也没开魂!
可气!
一个毫无修习根基的人,居然混吃混喝于传送堡,戏耍一干堡长堡将不说,连自己也被骗过,口中项大人叫得,都成习惯了……
不过,原本在他人脑洞虚暗中,该成洁白之色的意念小手,居然也失了任何颜色,已变成虚无一片,只在自己的感知中得见。这倒是解了自己的一大忧虑,要是一个洁白小手出现,被探的鬼物多半能有点知觉,特别是有过修炼之辈,更不会无知无觉。
“怎么,我这个样子,不认得了?那你还叫项大人吧。只要你喜欢,我随意。”
项坚躺到木床上,扬头稍看,然后玩味道。
好像真的很累一般。
“哼,你怎敢如此胆大?毫无修习之功,竟敢在一众兽人鬼当面招摇撞骗,是不想活了吗?”
丁贵直接拆穿道,很不喜对方无所谓的样子。
主要是不多的自尊心,受到了暴击。
表里不一啊,被一个“蝼蚁”道破。
“咦,你看出来了?果然厉害!陈道长诚不欺我!那就是说,你在厅中的飞碗接物,也是法术使然咯。我早该想到的,哪有什么天生神力,能掷得那么精妙,连眼睛也能骗过……不过,你却说得不对。我哪里骗人了,只是看在你是同族份上,才坦然相待罢了……哪怕现在回三当面,他又能拿我如何?该毕恭毕敬,还是少不了。哈哈……”
项坚复坐起身,狂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