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玉板着脸,冷冷地说了一句:“造反而已,何须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老秦,你的意思是,你帮我找到红刺,条件就是要我们帮你推翻朝廷,是这样吗?”李飞阳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盘算,若秦峰果真用红刺的性命来胁迫他,那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秦峰见大家个个神色紧张,便垂下眼睑,微微一笑,回答到:“我视大家如手足兄弟,所以才将我的志向坦率告知,诸位如能帮我,秦峰感激不尽;如若不愿,我也绝不强求!红刺的下落包在我身上,倘若她有不测,我定以死谢罪……”
沈十七听到此处,惊的立刻捂住秦峰的嘴:“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死!”
李飞阳和萧廷玉见秦峰说的坦率真诚,心里对他的敌意去了一大半,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虽经常听说朝廷昏庸、官员贪腐,各地天灾人祸,百姓很难安居乐业。但“造反”这个词,实在太过沉重,谁又愿意与反贼扯上关系呢?
“造反这种事,我听说书先生说过,十有八九会失败,一旦失败,下场就特别悲惨。老秦,我们都是些江湖小虾米,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吧,没必要去跟朝廷过不去!”李飞阳好心相劝。
萧廷玉也劝说道:“争夺天下之事,非同小可,需要多年的筹谋,更需要精兵强将,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争夺的?”
“你说的很对,但我们已经筹谋了二十年,此事已势在必行!”秦峰语气柔和,神情却很坚定。
“二十年?你自己才多大?难道三岁就开始做准备了?”李飞阳惊讶地问。
“我说的,是我背后那位大人物,我暂时还不能让你们知道他是谁。当年成祖朱棣,不也是因为不满意侄子建文帝,这才发兵,取而代之了吗?成者王侯败者寇,我们已做好准备,定能万无一失!”
秦峰慷慨陈词,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神情。
“大人物?”听到这三个字,李飞阳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严正义所说的皇帝的干儿子、锦衣卫总统领——钱宁。
“你口中所说的大人物,难道就是钱宁?”李飞阳想到严正义所说的那些话,心中对钱宁无半分好感,但还是很好奇,想看看这位风光无限的钱大人长成什么奇形怪状。
秦峰冷笑一声,用不屑一顾的语气回答道:“哼!钱宁?他也配称作大人物?不过是皇上面前一条极尽谄媚之能事的哈巴狗而已!”
秦峰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像钱宁这样权势滔天、为所欲为的人物,他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他背后的人,地位和权势竟比钱宁还要高?
“你刚才以成祖做比,莫非你身后的人,也是位皇亲国戚?”萧廷玉问道。
“此人究竟是谁,我暂且不便相告。但此人自幼胸怀大志,而且聪明绝顶、武功盖世,招兵买马、筹谋多年,兵力已遍布神州各地,只要登高一呼,必能一举成功!”
秦峰说完,环顾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有谨慎之色,便又接着说:“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作人杰,岂可庸庸碌碌?如此大好的机会,你们若能把握住,将来必可封王拜相、享尽荣华富贵!”
李飞阳默不作声。他的确不想庸庸碌碌,但满腔豪气,只想纵横江湖,做一个像萧寒天那样的一代大侠,并不想与朝廷为敌。
“我们相识这么久,莫非在你的眼里,我和老李,竟都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么?”萧廷玉盯着秦峰,语气中颇有不满。
“我知道你们不贪图荣华富贵,但你们都是武功卓绝、机智果敢、胸怀大志之人,若有一天,天下间风云突变,只怕你们也难以置身事外。”秦峰望着李飞阳和萧廷玉,露出一幅忧心忡忡的神色。
“你是在担心,我们将来会帮助皇帝,与你为敌?”李飞阳似乎明白了秦峰的言外之意。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见,可教我如何是好?”秦峰依旧忧心忡忡。
“如果你可以做到不伤害黎民百姓、不伤害我们的亲人朋友,我想我可以对你们的事做到不闻不问、两不相帮。毕竟我从未见过皇帝,既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但从金陵的乱象来看,他这皇帝,做的可不怎么样!”
李飞阳的话,听的秦峰面带喜色,连连点头:“金陵的乱象,不过是冰山一角,你去的地方还少,真正的祸乱,你根本还没有看到过!倘若你真正看清楚了它的黑暗、腐朽,恐怕你自己都会生出反叛之心。”
秦峰仍在大费口舌,洋洋洒洒地讲述着自己的宏图大业,但眼前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听到心里去。
李飞阳一心只想找到红刺,夏无念一心只想回家,萧廷玉和唐心虽然没有什么紧急要事,却也对造反一事丝毫提不起兴趣。
只有沈十七,认认真真地听秦峰说完,认认真真地用温柔的语气劝说道:“自古以来,王权争斗之事,皆是凶险无比,你难道一定要淌这趟混水么?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肯放弃么?我一点都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和你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秦峰望着沈十七的盈盈如水的大眼睛,犹豫了那么一霎那,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十七,那个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无论将来是何种结局,我都一定是要帮他的!”
沈十七失望地垂下眼睑,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如果秦峰执意要谋反,那他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即便他们造反成功,即便秦峰收获高官厚禄,她沈十七,又怎么可能到高门深院里去做官太太?
大宅门之内,没有自由、没有幸福,只有一群寂寞难耐的女人在靠着争风吃醋无聊地打发着光阴。沈十七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这些年跟着诸葛谊茹,救治过不少富人家的太太,深知她们的日子,除了不缺钱花,便再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沈十七内心所渴望的,依然是自由自在、肆意张扬的江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