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们三位就是沙狼、沙狐和沙 鹰?”楚游从容不迫地说。
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都一惊,“沙漠玉凰”是多少人听了都会不寒而栗的名字,而眼前这少年却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名黑衣男子怒道:“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又为何如此放肆?”说着他把手中的刀向前一挥。另一名男子抬了抬手,示意他把刀放下,劝道:“沙 鹰,不要冲动!”
“沙狐,这小子太猖狂了!”沙 鹰一脸不悦地说。
沙狐是这仨人里比较沉得住气的,他打量着楚游,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游看了沙狐一眼,用一贯冷漠的语气回道:“在下楚游。”
“楚游?你是‘江湖第一刺客’楚游?”沙 鹰惊道。
“沙漠玉凰”固然吓人,然而“楚游”二字又何尝不是?杀人不眨眼,视剑如命的楚游,也同样令人闻风丧胆。
楚游笑道:“正是在下,听闻三位武艺高强,我也不想弄得两败俱伤。倘若你们放了这二人,也可免去一场打斗。”
“少废话!这儿不是中原,是大漠,我沙狼会怕你?”沙狼说着把长刀一挥,劈向楚游。楚游急忙低头,躲过那一刀,刀子砍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沙狐和沙鹰见沙狼动手,也默契地对视一眼,向楚游发起攻击。三大护法果然名不虚传,三人刀法精湛,配合默契,有时竟如三人合一。楚游也绝非泛泛之辈,接了对方数百招依然毫发无损,他娴熟地运用着手中的佩剑,如一条游龙穿梭于三护法之间,不管三人出什么招,他皆能应付自如。楚游步法轻灵如燕,出招诡异,不愧为江湖第一刺客。
经过长时间的打斗,沙狼已经疲惫不堪。他愤怒地挥刀砍向楚游,楚游迅速闪开,继而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扳去。沙狼痛得低吼一声,扔掉手中的刀。楚游运用内力,把他抛向墙角。沙狼的身体重重地打在墙上,最终跌落在地。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一咳嗽,鲜血便顺着喉咙涌出,溅红了那把刀。见状,沙狐和沙鹰急忙收手,赶到沙狼身边把他扶起。沙狼恶狠狠地盯着楚游,怒道:“小子,你别得意!”
楚游把剑收回剑鞘,理了理衣襟,笑道:“沙漠玉凰的护法也不过如此。”
沙鹰怒道:“小子,你别太放肆!”说着,他跨步上前,想要再次动手。沙狐急忙伸手拦住他,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走吧,今日的账,他日再算!”
沙鹰心想,凭自己现在的实力,确实是打不过楚游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继而谨慎地走向客栈门口,腾空一跃,离开了此地。
三大护法离开后,老妇人对楚游千恩万谢,妙龄少女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感激。她端起一盏油灯,兀自向楼上走去。楚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并不言语。老妇人见了,赶紧说道:“少侠,这是我的外孙女霜儿,从小就性格孤僻,沉默寡言,还望见谅。”
“没事。”楚游说,“我只是疑惑,老夫人怎知我从中原来?”
老妇人一愣,笑道:“我在客栈几十年,见过太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了,你是哪儿的,一看便知。”
楚游凄然一笑,冷声说道:“我是一个刺客,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还敢留我吗?”
老妇人轻叹一声,眼里流露出一丝善意。她看得出来,楚游虽是刺客,却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温和一笑,回道:“‘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一旦卷入江湖,善可变恶,恶也可变善,善与恶本是相对的。若你此后不再滥杀无辜,而是济世救人,也可赎罪啊。”
听了老妇人的话,楚游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老夫人所言极是。”楚游恭敬地说,“以后晚辈还得多向您请教。”
老妇人缓缓说道:“请教谈不上,说说话倒是可以。夜深了,我带你去客房吧。”说完,她转身走上楼去。老妇人扶着栏杆,走得有些艰难。楚游跟在她后面,想要去搀扶她,但是想到自己包袱里的白月剑,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夜里,楚游和衣躺在素帐里。桌上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楚游盯着火焰,心里想起了镆剑山庄的那一场大火。他原本困倦不已,然而此刻合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烛火燃尽了。月光透过纱窗,温柔地洒在枕边的白月剑上。那白月剑莹白如雪,仿佛已与月光融为一体。
凉夜渐深,沙漠一片寂寥,时不时传来狼嗥和风声。楚游并未沉睡,半睡半醒中,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一缕细细的白烟正顺着窗户飘入房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迅速用手袖捂住鼻子……
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房中。那人似乎是由烟雾幻化而成,身着一袭雪白的轻纱,脸上蒙着薄薄的丝巾,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白衣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向床榻,轻盈的裙裾如朵朵白云垂在地上,不发出一丁点声响。她掀开帐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白衣女子急忙转身,只见楚游正站在她身后。 “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楚游似笑非笑地问。
“我来取属于我的东西。”她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山谷里的烟岚,语气却冰冷无比。
“属于你的东西?”楚游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这儿只有在下一人,怎会有你的东西?”
“白月剑。”她看着楚游,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楚游无奈地叹惜一声,说:“楚某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因为这把剑,如今岂能拱手让人?”
“这也是你自找的,白月剑本来就不属于你,谁让你如此贪心,非要不择手段得到它呢?”
楚游自知理亏,心里有些气恼。他睥睨着她,说道:“它以前确实不属于我,可是现在属于了。你说它是你的,你又怎么证明?”
白衣女子回道:“不用向你证明。既然你不交出白月剑,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着,她挥动右臂,把长长的纱袖抛向楚游。楚游侧身闪开,毫发无损。那纱袖打在木柜上,木柜瞬间断裂,柜子里的物什也落了一地。楚游不禁有些佩服此人,她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若不是自己及时躲闪,恐怕已受重伤。他拿起桌子上的佩剑,用来抵御白衣人的攻击。楚游这把剑素来锋利,此刻却显得笨拙无比,他原想砍断白衣女子的长袖,可是剑刃还未触及对方,却已被袖子紧紧缠住。楚游放下佩剑,运用双掌,以一招“劈波斩浪”拍向对方。白衣女子迅速翻了个身,跃上房梁。她虽未受伤,长袖却被震裂了,片片碎布如同雪花般飘下,一时间她竟宛若来自九霄的仙子。在这危急时刻,楚游自然无心欣赏,他趁机使出一招“众星拱月”,把那些碎布凝成一个布球,抛向白衣女子,对方却敏捷地躲开,如一条鲤鱼般跃出了窗外。楚游急忙走到窗边向外看去,视线里却只有漫漫黄沙,不再有白衣人的身影。
楚游没有追出去,而是缓缓走到了桌前。他从容不迫地点燃烛火,生怕惊扰了其他人。经历了这一场打斗,楚游已经睡意全无,他理了理衣服,把屋子收拾一番,随后走下楼去。
寂静的夜晚,江南客栈一片死寂,极其阴森。楚游伫立在空空的厅堂,仰面环视屋顶。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内心孤独无比,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
只听得“咯吱”一声响,楚游警觉地向厨房望去,原来是老妇人,此刻她正提着灯笼从厨房慢慢走出来。见到楚游,老妇人的神色略有惊诧,随即冲他微微一笑。
“老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厨房?”楚游问。
老妇人咳嗽一声,低声道:“方才听到一阵声响,只怕是有什么强盗进来,便起来四处看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透过厨房的门缝,楚游看见灶前蹲着一个身影,隐约中可以看清那是霜儿姑娘。她似乎在烧火,厨房里传来一股类似鸟兽羽毛烧焦的糊味。楚游心想,大漠不比中原,这里自然没有那么多树木可以当柴火烧,生火也只能用兽皮了,因此也没有怀疑什么。朦胧烛火中,霜儿的倩影拨动着楚游的心弦,他不由得想起昨夜听到的曲声。楚游心想,那曲子想必就是霜儿唱的吧,似乎也只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才能唱出那样美妙的曲子。老妇人看看楚游,又看看霜儿,缓缓开口:“霜儿每天都会早起烧水,现在天还未明,你且回房歇着罢。”
“嗯。”楚游颔首,转身踱步上楼。
翌日清晨,老妇人打扫楚游的房间,发现屋内物品有所损毁,楚游便对她讲了昨晚的事。老妇人听后问道:“那白月剑是何宝物,可否让我看一眼?”
楚游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回道:“不祥之物,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见也罢……”见他这样,老妇人也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