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元浩!”从张乐天那双戏谑的眼睛里,白小白立马就发现了问题。强大的威压瞬间释放,压制住张乐天令其动弹不得。白小白不由分说就一掌按住张乐天的脑袋,念力入侵,他开始蛮力探查张乐天的识海。
张乐天的识海里,只有一个凝实的迷你版张乐天灵体,以及一团被驯服的生命之泉本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没了,没了,怎么会……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争得过他,不!”白小白嘶吼不止,他变得失魂落魄,变得心如死灰。白小白那双眼睛里流露着天大的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不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精心谋划,竟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白小白的脚步变得踉跄起来,他气急败坏,开始头晕目眩。他眼里无神和惘然,像是连他自己,也马上就要死去似的。他瞪大着一双眼睛,眼睛里开始冒出点点红色,泪水和着血水,在脸上擦出两道粗壮红线,然后“嘀嗒嘀嗒”砸在地上。他摇晃着一颗脑袋,那脑袋疼到快要炸裂开来,他正拿手不要命地锤着,似乎这样的重力击打,可以缓解自己的疼痛。
数万年的等待,数万年的孤独,数万年难以诉说的思念,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结局,白小白不能接受,不能忍受。
“给元浩偿命,死!”白小白一声怒吼,精神威压尽数释放,周身灵力如巨浪翻滚。
在暴躁的天地灵气和精神念力的冲击之下,即便重铸了肉身,脱胎换骨,即便融合了元浩的灵魂,念力凝实而强悍,张乐天也扛不住白小白通天修为的绝对碾压。张乐天一身皮肉被撕去大半,他骨骼破裂,经脉尽碎,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活脱脱就是个骨架上挂着零零散散几团烂肉的怪物。这怪物的心口和脑袋位置闪亮起来,生命之泉的两团本源开始发挥作用,将这血淋淋的怪物吊住一口气,让他受此重伤而不死不灭。
白小白怒火攻心,已经顾不得旁边的任何东西,这一股爆烈的天地能量,直接将整间木屋给撕碎。陈双双眼疾手快,在白小白失去理智之前,一把抓起那口被她拿到屋里来的熬粥的大铁锅。她躲在铁锅后面,连人带锅被一股气浪瞬间震飞出去,然后随着那些破破烂烂的木片一起,飞向了远方,砸进了雪堆里。这铁锅不是凡物,竟然抗住了白小白威压的冲击,不过躲在铁锅里的陈双双可就没这本事了,她“嘭”一声砸到雪堆里,手脚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天上依旧飞舞着漫天大雪,雪花渐渐落下,将陈双双的身体掩埋,即便这会儿没有断气,她也很有可能被雪给掩埋,然后活活窒息闷死。
浩然剑已经快要斩落在小金人的头顶,可就在这个时候,白小白召唤浩然剑离去。小金人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不过刚扭过头去,他就看见那股暴躁的天地能量迎面冲击而来。陈双双好歹还拿了个铁锅挡着,可小金人就没这么走运了,他整个人被这股气浪震散变成五份,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小金人虽强,但毕竟被浩然剑消耗了许多时日,如今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就遭了这场无妄之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两手、两脚、躯干共分五份,朝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小金人的躯干部分连着脑袋,算是这五个部件里的主事儿人,他像爬虫类动物似的用躯干带动脑袋,嘴里骂骂咧咧地挪动着,慢悠悠去找他身体的其他部分。
小金人爬虫似的身子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轨迹,他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只能一个劲儿地叫骂着不公。他说:“过分,真他妈过分,我都成这样了,我容易吗我……”
木屋已经完全被毁,一片废墟正在被漫天飞雪渐渐掩盖,木屋原址上,白小白手握浩然剑,眼睛死死地盯着差不多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的张乐天。
冲动,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魔鬼之一,张乐天冲动,白小白也冲动,于是就造成了这场悲剧。
此时此刻,张乐天的那副骨架子上,他的上下两排牙齿“吧咯吧咯”开始剧烈咬动起来,一条断去一截的舌头在他口腔里不灵活地闯荡,似乎是有话要说。
按照张乐天的意思,他发完了怨气,便打算将元浩的遗言告诉白小白。可惜白小白气急攻心,一时没想通就在大悲大怒下丧失了神智。他如今眼里只想着拿张乐天偿命,完全不给张乐天解释的机会。
白小白腾空而起,他举起了手里的浩然剑,天空之中,雪花骤然停歇,一道横贯山谷的滔天剑光像要撕裂天穹,它带着白小白为好友报仇的使命,已经在白色谷上方凝聚。狂风呼啸,空间涤荡,这是白小白用尽全力使出的一剑,这道浩然剑气如果落下,任凭生命之泉再强,也保不住张乐天的性命。
感受到天上的那道巨大剑光,张乐天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他要不是因为心怀不满,想要看白小白的笑话,完全可以一醒过来就立马告诉白小白真相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张乐天如今只能吃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张乐天虽然吞噬了元浩的那缕残魂,但归根结底,那是元浩的自愿行为,这样算下来,张乐天身上带着元浩的气息,他若活着,等于元浩也以另一种形式活着。白小白想通了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再杀张乐天,毕竟张乐天本身,就是元浩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的证明,也是他最后的心理寄托。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乐天和白小白都不是理性的人,他们双方共同的不理智,造就了眼前的局面。一剑落下,张乐天身死,这世间便再也没有和元浩这个人有关联的任何东西,亲手将好友最后的痕迹给抹杀,白小白估计得悔恨一辈子。
说时迟那时快,浩然剑气彻底成型,一道滔天剑光开始斩下。剑未到,气先至,白色谷中的万丈冰川,已经被那道剑光给慢慢割开,一道巨大裂缝,以木屋为中心开始渐渐蔓延。这是毁天灭地的一剑,即便脱胎换骨,张乐天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初境修行者,用浩然剑来制裁张乐天,未免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不过白小白顾不了那些,他现在只想把自己那满心的怒气给发泄出去,这一剑落下,定叫这杀害元浩的凶手灰飞烟灭。
张乐天早被白小白那股精神威压给镇压住,他双膝跪伏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那道剑光足以将张乐天从人间蒸发,当剑光下落的时候,张乐天那副仅剩的骨架子已经开始慢慢崩溃。
“小白,住手。”正在这时,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仿佛自另一个世界远渡虚空而来。
跟随这声音来到九州山河图世界的,还有两根通体散发着圣洁之光,闪耀得快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大柱子。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柱子,分明是两根人的手指,那手指上的关节和指纹,都如此地清晰和真实。一根食指,一根中指,加起来比浩然剑气大不了多少,这两根手指自虚空穿梭而来,一把就夹住那道浩然剑气。浩然剑落下的速度很快,但那两根手指的速度显然更快,它们先是轻轻松松就夹住浩然剑,止住它的下落态势,然后只见两根手指随便一掰,就让那道浩然剑气消散于天穹之上。
一道圣光自天外而来,像一根阴雨天里,从云层中间直射而下的太阳光柱,一丝不差地落在白小白身上。
“拜见大帝。”白小白脸色一变,赶忙从在天穹一跃而下,他恭恭敬敬地趴在雪地上,对着那道圣光叩首。
只用两根手指就破了白小白全力一击的浩然剑气,这样的大人物在整个诸天万界也没有几个,眼下这道圣光的主人,正是白小白念了许久的他的那位神秘主人。诸天万界强者如云,但境界最高的,莫过于那十二位掌控了世界本源的顶级强者。在底层修行者的眼里,他们是强大的不可知之人,连名字也不曾被人知晓,而在顶层修行者的眼中,他们是这诸天万界的实际控制者,是“天”的代言人,被诸路大神尊为“十二大帝”。白小白的主人,就是这十二大帝中的一个,他掌控着空间之力,可以任意穿梭于诸天万界中任何一个位面,是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旅行者。
“白小白,领大帝法旨。”随着大帝的声音落下,那道圣光里出现一个金灿灿的卷轴,那卷轴自虚空而来,从天穹降下,最后稳稳地落在白小白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