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斯空天军第三舰队,旗舰罗斯夫上将号强袭战斗舰,中央指挥舱。
奥格尔夫与一众地方官员正襟危坐,很是紧张的看着前方的全息大屏幕,因为圣堡市内部的形势急剧恶化,奥格尔夫不得不与总统紧急连线商讨对策。
全息大屏幕上,身穿正装的罗格斯总统普林·维罗涅夫,坐在办公桌后微微低头,正在签署助理秘书递给他的几份文件。已经两百六十岁的普林头发与胡子几近全白,刚毅的国字型方脸不怒自威,即便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却依旧遮掩不住男人气宇轩昂的气质。
屏幕内外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只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普林面瘫般的扑克脸没有一丝表情波动,不论是相隔数万公里站在屏幕前的奥格尔夫,还是屏幕那头陪在总统计身旁的幕僚官员,面对总统时的压力好像是一座大山。
第三舰队最开始接到的命令,是进入雾海空域至海明威堡南20公里处待命,但他们刚刚进入雾海空域,便接到第二道命令:转向西北,去往圣洛迪斯堡待命。
奥格尔夫也跟着命令,登上了罗斯夫上将号。
此刻总统并不在国内,他正在南半球布兰特洲的布兰特王国,进行为期5天的友好政治访问。
以往两国间的合作都只是在常规领域,从去年开始,两国在稀晶精工技术,与原能立场对撞实验方面,展开深度合作。为推动后续的合作计划,普林受布兰特王国首相的邀请,参加布兰特王国一年一度的大地之母节。
只是没想到距离行程结束还有两天时间,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普林不得不退掉剩余的议程,全身心处理此次突发事件。
文件签署完毕,秘书抱着文件夹走出屏幕,普林将签字笔合上放入上衣内兜,随后抬头看向屏幕前的奥格尔夫。
“奥格尔夫,圣洛迪斯堡现在情况如何?”普林的声音低沉有力,略带沙哑,话语中透着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总体先生,情况如下。”奥格尔夫身体绷得笔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只看着屏幕中的总统,“截至目前,确认在圣洛迪斯堡大教堂发现异形生命体,其危险程度暂定为灾厄一级。以圣堡大教堂为中心,半径3公里范围内,所有城市建筑被怪物摧毁夷为平地,怪物分裂出大量分体在城市内蔓延,对人类发动捕食性猎杀,现如今城市地表接近80%的街区已经沦陷。”
奥格尔夫汇报的同时,指挥舱的联络员将电子版的文件信息,远程投送给总统身边的工作班组,班组成员确认无误后再发送到总统手中的平板晶脑。
奥格尔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总统手中的平板屏幕上,已经弹出了文档弹窗,文档内容十分详细,各种数据表格、示意图,以及各个方向角度拍摄的视频,能让阅读者很直观地了解最新战况。
文档的内容看起来触目惊心,普林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作为一位擅长使用铁血手腕的国家首脑,他在各国政坛享有相当高的声誉。作为一名政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暴露内心意图,是最基本的技能。
此时一名身穿正装套裙的年轻女性走到普林身边,她是普林的秘书长,“先生,帝宫政务委员会成员组已在线上,他们请求与您进行紧急会晤。”
普林轻轻点头,示意将与红石帝宫的灵讯接进来,投放到主屏幕上。
大屏幕上画面闪动,多出来的分屏中,国防部长塔菲、外交部长赞恩、三军总司令伊西斯、灾防部长卡森奇,以及情监部长罗夫等人出现在画面当中。
“部队军士和普通平民的伤亡程度如何?”
奥格尔夫回想着部队递交上来的数字,心中无比沉痛,这数字的背后,是一个个为国捐躯的鲜活生命。
“截止半小时前,军队的伤亡约为3900人,平民的伤亡数字因为目前态势比较混乱,没办法进行较为精确的人数统计。”
奥格尔夫汇报的伤亡数字,如巨石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会场的气氛骤降至冰点。所有参与部门会议的政府高官,手中都有平板晶脑,上面显示出阵亡军人的名字列表,此时此刻这个数据还在增加,让参会者们的面色愈加凝重。
奥格尔夫看着眼前的名单列表,声音变得嘶哑,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他挺直身体,脸上满是沉痛与自责,目光直视屏幕,“总统先生,伊西斯总司令,部队伤亡这么大,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初期对怪物的威胁评估不足,造成战术指挥出现重大失误,导致部队在战斗初期出现过大伤亡!我自愿请求处分!”
奥格尔夫的话,让帝宫的几位官员纷纷动容,有人向他偷来赞许的目光,有人对未来更加担忧。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伊西斯包含怒意的声音随即响起,“处分?处分谁?处分一位尽职尽责的军人吗?荒谬!”伊西斯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屏幕,最终落在罗夫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军队在前期作战之所以会出现重大伤亡,是因为有人提供给我们的情报严重不实!”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矛头直指情监部长罗夫:“罗夫部长!你的情监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幕后黑手的目标明明是圣堡大教堂,可是你们提供的情报却说,海明威堡的深海大学可能会遭受恐怖袭击。结果呢?我派人把整个海明威堡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到最后屁事没有,问你们为什么,你们居然说可能搞错了!万万没想到,布置在海明威堡的部队刚刚撤走,圣洛迪斯堡就出事了,你们这群搞情报的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圣堡教堂出事后,我们立即要求与情监部进行情报共享,并要他们提供与此事件有关联可能的所有情报,可结果情监部拒不配合!最可恨的是圣堡市的地方情监科,反映给阿尔法作战旅的,有关异形生命体的情报严重失真,对怪物的各方面评估严重偏低,所以才造成部队在战斗时准备不足!情报情监部要为此负主要责任!”
伊西斯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说话的态度充满了军人的直率,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军校毕业便一直在军队任职。
从一班之长到三军统帅,无论是对自己身上的军装,还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伊西斯的内心有着无比真挚的感情,在他的观念里,部队的小子们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伊西斯的控诉一句一句砸在罗夫的身上,他不由自主攥紧拳头,呼吸变得急促,原本长相阴郁的脸变得十分难看,不等对方话音落下,他便出声反驳。
“伊西斯元帅,请你注意,不实的指控要承担法律责任!”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双手随着说话用力挥动,“首先,我们的情报没有出错,真理之门的人将袭击目标定为深海大学,并且通过秘密手段,将重武器运到海明威堡的民用码头。我们的人及时截获情报,让海关查获了那批武器,他们发现事情暴露便提前终止了行动。我们已经告知远东司令部,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
“你在胡说八道!如果你们打专线告知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还待在原地傻等?”
“笑话!你们的专线根本就打不通,我们没办法只好通过战线邮件的方式通知你们!”
“你放屁!我们的通讯工作组24小时都有人值班,怎么可能打不通?”
“我们有当时的工作录音,不相信现在就拿出来给你看!”罗夫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接着说道:“其次,我们获取到有不明组织,在暗中调查圣堡教堂的情报,并探查到多名外国间谍潜入圣堡教堂。情监部已在第一时间,将风险评估警告送达远东司令部,但是你们收到信息却没有当回事。在圣堡教堂出事后,我们立即派人到现场进行情报搜集,最开始对怪物母体的评估是蛮王级三阶段。但仅过去半小时,我们就已经更新情报,将怪物母体定为泰坦级四阶段,极有可能会突破至灾厄级一阶段,可不知道为什么远东司令部拒绝接受情报。如此玩忽职守荒谬至极,应该军法处置!”
“罗夫小儿,有种你再说一遍!”
两人在会议室相互指责吐沫横飞,其他人看着两人的丑态,脸上的表情既复杂又古怪。在罗格斯,情报监察部与军事参谋部水火不容的事路人皆知,不仅是高层领导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中层干部乃至底层干员相互碰见免不了一顿互掐,背地里给对方使阴招下绊子更是家常便饭。
平时吵架也就算了,可眼下正是兽潮爆发的危急关头,两人如流氓骂街般在会议中大吵大闹,把政府机关的脸丢到了北冰洋!
普林终于绷不住,终年不变的扑克脸,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够了!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再吵下去,全都就地免职,给我滚到西伯利亚挖土豆!”
剑拔弩张的两人十分识趣,立即收了声,装作认真开会的样子。
女秘书长迈着优雅的猫步,再次走到普林身旁,俯下身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总统先生,刚刚华夏首席长杨先生,西联总统普朗特先生,白海联邦总统威尔斯先生,以及流鬼首相石茂先生分别来讯,想和您进行通话,您看...”
普林心如明镜。
这几个国家元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系他,都是有原因的,他们当中有的想获取第一手资料,有的想趁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有的借机强行入局提高自身的影响力。天下时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作为国家元首,必须把自己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普林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先给他们回复,晚些时候我会一一回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