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确定了这个路数之后,李亘便开始认认真真的装起傻来。他依旧如从前一样对待刘元宗,只是一旦他说了些什么热烈的话出来,他要么是听不懂,要么是听不到,或者顾左右而言其他。
刘元宗被他的招数整的一点儿脾气没有,可他内心依旧十分满足。毕竟亲吻了他一回,他还能在自己身边,他不能再贪心了。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阿恒夜间依旧和他同榻,可是却划开了楚河汉界,用一条被子横在中间,不准他越线,刘元宗便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并且谨慎遵守。
但是小阿恒在的时候还好,他依旧是个合格的师父,可每到夜里李亘现出真身时,他却总要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他,任李亘说破天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李亘拿他实在没有办法,甚至有时会担心就这样被他抱久了,自己也要被带偏到水沟子里去,便在某次又去禹城时,偷偷的叫来引魂使者,又学了一招变幻成风云的法术,每当刘元宗再抱住他不放时,他便将自己变成一缕风,一朵云逃开,刘元宗便只能望洋兴叹。
但好在兄弟二人感情未曾破裂,事事皆有商有量,一明一暗配合默契,怀远帝对二人的信任是与日俱增了。
李亘又回了禹城几次之后,明王李澄已经微服私访回来,怀远帝召了他密见,得到的真实状况的汇报,却远比刘元宗说的还要严重,不由暴怒了几乎一整日,砸烂了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圣上为什么忽然暴怒,传言便以为是明王惹了圣上,恐怕要遭殃了 。
眼看着宣帝的忌辰就要到了,礼部早早就依着往年的惯例准备了起来,可怀远帝却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去祭奠祖父,垂头丧气的坐在三清像前,开始反省自己荒废朝政、沉迷修道的行为是否正确。
他甚至暗暗下了决心,要恢复早朝,重整河山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刘元宗不免有些忧心,问阿恒道:“大哥,他不会从此走上明君的路吧?那我们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李亘却道:“天命若是灭梁,那必然是有道理的,且拭目以待。不出三日,就有结果。”
果然,第一日怀远帝破天荒去了早朝,把文武百官惊得不知如何应对,一时手忙脚乱。但是事无巨细皆在他跟前聒噪,群臣又争吵不休,怀远帝很快就开始打盹。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后,为了彰显自己勤政的决心,他又下令黄太师将所有的奏折都呈报上来,结果刚抱来一半,他就开始发愁,看着那一摞摞的奏折仿佛不是奏折,而是催命符了。
胡乱批阅了几个,发现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罗里吧嗦的,怀远帝本来已经在刘元宗师徒的设计之下,准备慢慢的剥夺黄太师的权利,瓦解他的同党,可此时却开始有些后悔。处理掉他之后,谁还能再帮自己分忧呢?
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太白楼,问仙阁,那些清清静静、舒舒服服的地方,他如今是一日也不能离开了。
好歹糊弄到了用午膳之时,怀远帝丢了奏折就去了问仙阁,吩咐午膳送去与天师师徒同用。刘元宗和阿恒刚准备用饭,听到通传说圣上来了,赶紧起来接驾,却见怀远帝先把跟着他的御前大太监和几个随身的宫人遣了出去,才唉声叹气道:“天师啊,朕有个难题,不知你可有办法解决?”
刘元宗赶紧回道:“圣上请讲,贫道愿尽力而为。”
“朕今日亲自去了趟早朝,又批阅了些奏折,实在是无趣极了,朕无时不刻在惦念还有早课未上,还有经文未读,三清跟前也没有上香,但如今黄太师又不可用,以后却不知将琐事托付于谁呢?”
果然让李亘猜对了,他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住。刘元宗差点没笑了出来,表面却云淡风轻的道:“就算他日启用贤臣,朝廷上也需要有圣上掌舵,才不至于偏航。若圣上不胜其累,可在身边寻一二可信可用之人,以为佐理。一来在自己跟前可以兼顾,二来也不至于失去控制。”
怀远帝一听到“身边”二字,立刻把目光放到刘元宗身上:“如今朕身边只有天师可信可用,况且素日天师也多有高见,不如天师帮朕处理如何?”
这话自然是刘元宗和李亘乐意听到的,但不推脱一番却显得刻意引导了,便道:“不可不可,贫道本是方外之人,三年后就要回归仙山,怎能插手政事,实在于理不合。”
谁知道怀远帝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一般:“天师先帮朕处理三年,这三年期间天师再帮着朕寻找可用之人替代也就是了,就这样说定了!来人!去抱些奏折过来,朕歇了午觉后在问仙阁批阅!”
“是!”
一时宫人们不敢稍停,紧赶着就抱奏折去了。
刘元宗此时已不便再拒,便默认下来,和阿恒陪着怀远帝用过午膳,又饮完茶闲叙了一会儿,怀远帝在问仙阁的另一间暖厅去歇了午觉,姚大太监便带着宫人将三清大殿收拾干净,布上几案笔墨,又燃好足足的炭火,只等着圣上睡醒便能直接批阅奏折了。
虽然这姚大太监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但事有出奇,还是暗暗派遣心腹去寻禀笔太监陈屏,再告知黄太师,几人凑个时间见面,将此事商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