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后,柳泽惠抬手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20分了。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对着在场的众人宣布:“各位来宾,请按照前台领取的房间号前往四楼客房安顿,十二点准时到二楼的聚义厅用餐,下午两点务必准时到三楼201会议室召开讨论会。大家安排好时间,千万别迟到,咱们这次相聚机会难得,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众人听后,有的点头示意,有的轻声交谈着,各自散去,按照指示前往客房。
王心仪见柳泽惠还往接待台走去,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跟了上去,轻声问道:“泽惠,还有客人要来吗?”柳泽惠停下脚步,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回答道:“我约了个在上海的战友,他叫李德成,之前答应会来。按说上海离这儿不算远,就算是自驾,这会儿也该到了,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正说着,酒店大厅的旋转门突然转了起来,涌进一拨客人。柳泽惠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他紧紧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盼着李德成就在其中。可一个又一个客人走过,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就到了十一点五十,依旧不见李德成的身影。柳泽惠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眉头微微皱起。
王心仪见状,轻声提醒道:“泽惠,快到午餐时间了。大家都等着呢,要不咱们先去餐厅吧,接待小姐会帮着留意的。”柳泽惠叹了口气,无奈地交代接待小姐,让她将来宾直接带到二楼聚义厅,然后和王心仪并肩直奔餐厅。
此时,餐厅里已经安排好了两桌,大家基本都到齐了。有的人正相互热络地聊天,分享着彼此的近况;有的人则低头看着手机,偶尔发出几声轻笑。柳含秀正坐在一旁,跟张熙凤的儿子小龙玩九连环游戏。小龙双手捧着九连环,眼睛紧紧盯着,小眉头皱成一团,努力地尝试解开。柳含秀在一旁耐心指导,张熙凤则坐在另一侧,笑着指点一二,这游戏还是柳泽惠之前教小龙玩的,如今小龙玩得兴致勃勃。张熙凤身旁还留着几个空位,像是特意为柳泽惠和王心仪预留的。
王心仪和柳泽惠走到空位坐下。柳泽惠站起身来,站在座位前,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餐厅里回荡,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柳泽惠环视一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要发言,突然听到有人大声说:“哈哈哈!我还没迟到,刚好赶上。”
柳泽惠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战友李德成。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赶忙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德成!我的老战友,你可算来了,我可太想你了。”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分别的思念都融入这一抱之中。拥抱过后,柳泽惠把李德成引到自己旁边的空位,然后面向众人,声音洪亮地说:“各位来宾,今天是国庆长假的第五天,你们能牺牲假期来这儿相聚,我真的非常感谢。接下来,利用吃饭前的几分钟,大家简单做个自我介绍。介绍时,说清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目前的工作或学习状态就行,是同事、恋人或亲人的选一个代表介绍。”
“下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泽惠,来自星城,无业,这是我女儿柳含秀,现在北京从事传媒编辑工作。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的女朋友,名叫王心仪,……”话还没说完,王心仪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嗔怪地使劲捶了柳泽惠一下,说:“谁让你介绍我。”然后优雅地站起来,向大家微微鞠了一躬,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李德成悄悄凑到柳泽惠耳边,羡慕地说:“你可真有桃花运,能认识这么漂亮又优雅的女人。”柳泽惠忙岔开话题,反问:“怎么没把弟妹带来?”李德成苦着脸,无奈地诉苦道:“别提了。她有两个老同学今天到上海,其中一个是坐飞机来的。我得去接飞机,这不,接完飞机才匆匆赶来,路上可着急了。”
正当两位老战友交谈时,突然听到大家哄笑起来。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张熙凤的儿子张小龙正站在座位上,一本正经地做自我介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众人大笑不止。张熙凤满脸通红,又羞又急地制止小龙继续说,可小龙正说得兴起,哪里肯停。柳含秀笑得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柳泽惠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心仪强忍着笑,推了推柳泽惠的手臂说:“小龙说,张熙凤在梦里经常喊你的名字呢?”
柳泽惠一听,顿时慌了神,脸上一阵发烫,急忙对小龙说:“小龙,别瞎说,我和你妈什么事都没有做啊!”这话一出口,众人笑得更厉害了,餐厅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笑声。李德成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老柳啊!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柳泽惠急忙辩白:“我真没有。”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坐在张熙凤身边的丁婉娟和刘小芳笑得捧腹喊哎哟,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柳泽惠一脸无辜地看向王心仪,王心仪侧脸避开,肩膀微微抖动,显然也在强忍着笑意。
突然,张熙凤红着脸,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大方地站起身来,大声说:“没错,我是暗恋着柳大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餐厅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熙凤身上。张熙凤说着,看向柳泽惠,柳泽惠忙摆手叫她别说。只听张熙凤继续说:“我也向他暗示过,但他没接受。直到今天,见到气质高雅的心仪姐姐,我才明白,他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此时,众人都屏声静气地听着,就连送完菜的服务员也停步转身,静静地聆听。在场的人,无不为张熙凤的真情直白所感动。
这时,王心仪也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张熙凤身边,轻轻轻抚她的背,温柔地说:“熙凤妹妹,我敬佩你的真情表白,更感激你的通情达理。”然后面向大家继续说:“柳大哥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心怀善念、追求理想的人。他追求的理想是‘致众人良知’,这是比‘致良知’更崇高的理想。我愿意帮他实现这个理想,也希望熙凤妹妹,还有在场的各位一起实现它。”话音刚落,掌声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在餐厅里回荡,仿佛是大家对这个理想的共同承诺。
等大家介绍完,柳泽惠站起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说:“好了,自我介绍结束。我宣布,开饭!吃饱了再讨论实现理想的事,晚上请大家看戏。”于是,大家纷纷动筷,餐厅里响起了餐具碰撞的声音,欢声笑语再次响起。柳泽惠边吃边对李德成说:“老战友啊!这次请你来,除了相聚,还有件大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便把石飞花想到上海静安区应聘教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李德成听后,思考了一下,拍了拍柳泽惠的肩膀,爽快地答应尽力试试,先弄个编外名额应该没问题。
正当柳泽惠要含秀叫石飞花过来时,突然一个背着旅行包的小伙子像一阵风似的蹿了进来,高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来迟了。”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纷纷放下筷子,一脸惊愕地看向小伙子。只见小伙子站在原地,鞠了一个近乎90度的躬,诚恳地说:“对不起,请各位老师原谅!”说话时用力过猛,角度过大,后背的包竟然滑到了小伙子头上,一本厚重的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在林玉瑛看来,这个家伙就像个小丑,滑稽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柳泽惠与王心仪这时已经认出,这个小伙子就是石玉宝。
石玉宝接着说:“我要找王老师、柳老师还有肖老师。”边说边把地上的书拾起,用手仔细地理了理封面,又用嘴轻轻吹了吹书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背包里。柳泽惠眼尖,看到那是一本《毛泽东选集》,不禁对石玉宝多了几分重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赏。
王心仪忙站起来向石玉宝招手说:“小宝,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吧!”石玉宝应了一声,便要过去。林玉瑛忙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俏皮,说:“喂!你等一等。”然后面向大家说:“你们说,学生上课迟到了,该怎么处罚他啊!”柳含秀随声站起来,笑着说:“该罚他站墙角。”林玉瑛马上附和道:“对,罚他站墙角。”石玉宝摸了摸耳朵,像是真的要认罚,真的向身后的墙壁退去。柳泽惠站起来,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小瑛,你别再为难他了。”然后向石玉宝招手说:“快找个空位就座吃饭吧!我们也才刚开始。”
石玉宝忙应了一声,把背包卸下交给服务员,手上只拿着手机向餐桌走来,寻找空位。趁这个时候,柳泽惠忙向大家介绍:“我们是在阳明公园认识的,小伙子名叫石玉宝。”话音刚落,爱开玩笑的丁婉娟忍不住笑道:“原来是宝兄弟来了,快过来,我这儿有个空位。”众人一听,都乐了,刘小芳笑着准备挪位置。这时,石飞花站起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笑道:“我也姓石,我该叫宝弟弟,来,到我这儿来坐吧!”众人又是一阵乐。石玉宝被弄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王心仪看见林玉瑛身边有个空位,就招呼石玉宝去坐:“小宝,小瑛旁边正好空着位呢!你去那里就座吧!”石玉宝早就看到那个空位了,但怕林玉瑛再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正犹豫着,听王心仪这么一说,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时,季红梅站起来,咯咯地笑道:“你们都别争了,既不能叫他宝兄弟,也不能叫他宝弟弟,而应该叫他宝-哥-哥”众人听了,哄然大笑,餐厅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林玉瑛看着身边就座的石玉宝,突然蹦出一句:“谁叫他宝哥哥。”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脸颊微微泛红。周秋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谁说天下只掉下来林妹妹,也可以掉下宝-哥-哥啊!”众人笑得更欢了。肖清香还用越剧改词唱道:“天下掉下个宝哥哥,似一阵旋风扫过屋。”博得了众人一阵鼓掌欢笑。
等众人笑过,柳泽惠站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好了,菜都快凉了,大家赶紧趁热吃。吃完饭之后,请各自回房间休息,并将车票拍发到群里。如果是自驾过来的就估算一个费用数目发过来,我会按照往返价格分别发到各位的微信中。说明一下啊!我这次请各位相聚的活动经费其实是小凤捐赠的。在此,我代表大家特地向小凤表示感谢。”王心仪带头鼓掌致谢,掌声再次响起。张熙凤狠狠地瞪了柳泽惠一眼,然后红着脸,低头吃起菜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午餐过后,柳泽惠陪着李德成回到他的房间。李德成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柳泽惠说:“泽惠啊,你现在故事不少啊,说来给我听听。”柳泽惠笑着回应:“也没什么故事,就是些小插曲罢了。这样,你先休息,下午两点在301开会,你来了就都清楚了。”
柳泽惠回到自己房间,看到王心仪靠在枕头上半躺着看手机,柳含秀则在王心仪身边睡着了,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王心仪见柳泽惠进来,赶忙用手指了指另一张床,示意他小声点,随后放下手机,轻轻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仿佛也在为这场相聚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