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407字 发布时间:2022-12-01

安珠湖见宁古塔发遣文士,多不能充当苦差,于康熙七年(1668)向朝廷上书,“绅袍特许优复”,得朝廷批许。此后,发遣来的文士、官宦等即不当差,又不必交租,称有功名前程者为“塞外散人”。

同流的文士,不再为差使所累,也不必过多犯愁生计,却总是摆脱不了对家乡,亲人无尽思念。

就在去年,兆骞江南故友康小范、侯研德已接连病故。今日盛京又传来不幸的消息,陈子长病卒。其父陈之遴早于一年撒手人寰,只留下子长之母,陈夫人徐灿孤单一人,徐灿将子长生前的诗稿辗转送于兆骞处。

子长母徐灿的才学令兆骞印象深刻,其词得北宋风格,毫无纤佻之习,颇负盛誉。陈其年曾赞誉其:“盖南宋以来,闺房之秀一人而已。”

现在子长一死,她孤身一女流身处塞外,比之寒苦,人心之悲凉更胜千百倍!想到此处,兆骞不寒而栗。

糠灯下,兆骞批阅着亡友的诗句,往昔的恩情历历在目,不觉潸然泪下。

自打杨越帮助巴海经营宁古塔商贸后,日益繁忙,常辗转于各地之间。范氏开的糕饼铺和酒馆也日渐红火。

这天,杨越刚从盛京回来,又是收获满载。将军见杨越经营得日渐起色,心里乐开了花。从府衙回来后,杨越就将兆骞、兼汝、钱威等人叫到家中小酌。与一众人几月未见,自是十分思念。

一阵推杯换盏过后,杨越忽然深色凝重,对诸人说道:“你们猜,我在盛京遇到谁了?”

兆骞又想起了子长身故,其母徐灿孤身在盛京,忙问道:“难道你见到陈夫人了?她老人家可好?”

杨越说道:“嗯,我这次去还专程替你拜会了她,你的哀思我已转达。陈氏父子先后故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老夫人很坚强,她已经封笔,终日在家诵经。”

兆骞问道:“盛京虽不比宁古塔寒苦,可一老妇人孑然一身,要她何以生存?”

杨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她的生活起居,自然有人照顾,还不至为衣食所困。”

听闻老夫人衣食无忧,兆骞心始放下,又问到:“也难怪,子长平日好交好为,朋友自然不少。我只恨身处遥远,不能替子长尽孝心,不知是哪位朋友如此慷慨?”

“说起来,这人你应该认识,还与你有些渊源。”

“噢?是谁,说来听听。”

“你难道不认识塞外小孟尝吗?”

“原来是他!又是那个朝鲜王公?”

杨越道:“对,正是庆安君李桢!早年就有传言,顺治帝已有意让他回国主政,若不是顺治死的早,他恐怕早已是朝鲜的国王了。他现在一直身居盛京,听说我的商队到来,便命人把我请到馆里,盛情款待。塞外小孟尝,果非浪得虚名,难怪他在盛京有那么高的威望。庆安君还常与我谈起与你的一面之缘,对你的才华更是十分景仰,常恨自己无缘在你身边亲得教诲。”

那个衣冠齐楚,玉树临风的异国王公的音容又浮现在眼前,他贵为王亲国戚,却没有丝毫矫揉,为人谦和礼贤下士,现在又能照顾亡友老母,兆骞不禁对他更加尊崇。

杨越又郑重其事地说:“今天我要讲的另有其人,你们无论如何都猜不到!”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李兼汝急道。

杨越白了一眼兼汝说:“这个就是说给你听的。现在告诉你,我在盛京一饭局上,见到了当年那个孔和尚!”

李兼汝霍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骂道:“这个狗娘养的,亏他当时跑的快!就是他出卖咱们,害的咱们一众家破人亡,别告诉我你没杀他!”

杨越道:“一早就猜到你将是这个反应。现在杀人哪是这样简单!他现在已同落水狗一般,在朝里犯了事,也被遣戍到宁古塔,估计现在正在途中。”

兆骞想起当年小婉差点被那和尚凌辱,也是义愤填膺,忙问详情。

杨越道:我在高丽馆做客时,刚好有两个差役押着孔和尚来馆里。庆安君乐善好施,每有流人路过,都不吝衣食相飨,押送的差人也能得些赏银。那两个官差自然不愿错过这美事,便带他来馆里,找庆安君讨口赏饭。

孔和尚也识得我,主动上来和我示好。当着庆安君的面,我实在不便发作,便骂了他几句,他都一一受着。后来庆安君见我如此恨此人,便草草将他们打发走了。”

“真是苍天有眼!如今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看我如何将他千刀万剐!”李兼汝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要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杨越道:“今时不同往日,他虽是罪人,但他的命可不是咱流人说取就能取的,若是犯了法度,将军也难保你!”

李兼汝恨恨地说道:“我看定是你耳根子软,听不得他几句好话!魏耕当年就是信了他的鬼话,终落得个身首异处。你还要再被他骗一次吗?现在你怎变得心慈手软,婆婆妈妈,是不是做买卖做傻了!”

杨越不愿跟他计较,说道:“总之,那孔和尚来后,你不可鲁莽。你现杀了他,自己也会给他抵命,你觉得值吗?”

“值!我豁出去了。这件事谁也拦不了我!”李兼汝说完,撂下碗筷,撞开拦他的众人,独自气哼哼地走了,看情形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磨刀。

清廷其实早了解孔和尚底细,只是一时利用,仅授一空衔总兵。到康熙五、六年间,他一直闲的发慌,为谋升迁,主动向朝廷请缨,愿往台湾招抚立功,清廷获准。

康熙六年八月(1667年),孔孟文等航船过台,得到郑氏厚待,但未能使其就范。十月,他无功而返,后回京复命。

在途经江南时,他一改往日形象,大肆宴请当地绅衿同里。一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姿态,他还专程去王发的墓前祭奠,哭的是死去活来,情真意切。

王凤英深知他在做戏,她坚信弟弟就是被他害死。这几年来,她始终也没闲着,一直在找他把柄,伺机报复。她通过朝中关系,得悉孔孟文此行台湾招抚未果,心中便拿定了主意。

孔孟文完成了表演便起身上京。王凤英不动声色,也尾随着他来到京城。孔回京复命不久,就接连遭到多位朝官弹劾,痛陈他当年谎报出身,蒙骗朝廷,现又不自量力,自请招抚不效。大臣一番商议后,剥其官职收押刑部受审。

孔孟文捐出了这些年坑蒙得来的全部家当,才得以保住小命,最后朝廷判他举家长流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终身不得归。

王凤英于王发的坟前痛哭道:“我可怜的弟弟,姐姐终于替你报了仇了。这贼人如今全家被流放宁古塔,终生给披甲人为奴。他那贪图享乐之人,今日饱受塞外苦寒,任人奴役差使,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比杀了他还要解恨十倍!”

恶贯满盈的孔孟文终抵达戍所。巴海遵照朝廷的旨意,将他与妻子发往官庄为奴,不在绅袍优复之列。

李兼汝得知消息,怀揣尖刀,直奔官庄孔的住处。他刚到那儿,就见到很多人都纷纷拿着铁锹、锄头和菜刀,堵在官庄外,高声叫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若不是有披甲官兵守着,恐怕早就冲了进去把孔剁成肉酱。

只听一人骂道:“你这个畜生!贪图我家田产,诬我通敌,将我全家遣到此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有一女子哭道:“你这贼人!我相公本在军中安分守己,你却杀他灭口!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这个杀千刀的,今天我和你拼了!”

孔和尚果然是恶贯满盈,遭其陷害而流遣者数不胜数。

李兼汝拨开众人,来到庄门前。披甲官兵素知兼汝的脾气,好言相劝:“李叔,你就别跟着起哄了,我知道里面那人是恶类,但既然是奴犯,他的命就是将军的,没有将军发话,谁都不可杀他。”

“你少管这事!你也看到了,这畜生陷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今天我必须宰了他!事后要杀要剐,任将军处置。”

兼汝说完就硬往里闯,披甲哪里肯依,将他死死挡在门外。李兼汝的性子上来,从怀里抽出尖刀,披甲们见此,也都亮出了家伙。

正争执间,官庄里屋门打开,孔孟文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老婆和六七岁的儿子,径身来到庄门口跪倒在地,头磕得像小鸡啄米。

他又狠抽着自己嘴巴说:“我知道对不住大伙儿,我死有余辜!你们杀了我吧,但求放过我老婆和儿子,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孔孟文满脸泪水,满是虔诚,他老婆也拉着儿子在后面跪着,一边流泪,一边跟着孔给众人磕头。

院外有人喊道:“别听他的!他这是走投无路了,人之本性怎能轻易悔改?打死他!打死他!”人们再试图冲入栅栏,官兵又开始死拦着,局面愈发不可控制。

“住手!”人群后传来一声厉喝。一众人见是杨越,都纷纷停下,等着看他如何处置。

杨越直接来到李兼汝面前,一把夺下了他手里的尖刀,说了声“胡闹!”,然后,面朝众人道:“我今天不是有意要护他,我和兼汝等几个兄弟,能到这里都是拜他所赐。不过,国有国法,他今日到这儿已受了惩罚。你们又何苦为这一条贱命,再赔上这么多人性命?”

人群一时鸦雀无声,杨越又说:“你们杀了他,眼看他那无辜的妻儿也活不成了,你们于心何忍?”

有人仍悲愤难平:“他害得我们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道我妻儿的命不是命?他妻儿死了也是活该!”

杨越道:“话不可这么讲,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如果害了他妻儿,我们与他又有何区别?”

杨越如此一说,那边老婆和孩子扯着孔的衣襟哭的更是撕心裂肺,大家难免有些心软。李兼汝气愤地拨开一众人,径自走了,人们也都在杨越的耐心劝说下,各自散去。

虽然躲过眼下这一劫,孔孟文的日子终究不好过。王凤英说的没错,他如今就是生不如死。曾经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哪料想在年过五旬之年,还要拖家带口,到寒苦地受罪,任人奴役。

他平日里不敢出门,有几次奉命出庄换米,都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回来。他所在旗的牛录章京也受人所托,常对他特殊“关照”。

他分担的活计,比寻常的庄丁都要繁重,终日从早到晚,不是烧碳,就是翻地,干最苦最累的活。宁古塔现有官庄十三处,不知是人为还是上天眷顾,他摊上的那个庄头,曾是关里匪首,为人心狠手辣。孔做工稍有倦怠,轻则招来一顿痛骂,重则皮鞭伺候。后不久,他老婆又生一儿子,还未出月子,便得下地做活。终不堪虐待,一头栽在田里,一命呜呼。只留下他独自带着两个幼子在这里苟延馋喘,度日如年。

 

巴海近来总是愁眉不展。

他对冯氏的心意尽人皆知,这个满洲的汉子为人耿直,对自己的感情毫不避讳。他现在身体早已恢复如初,又是生龙活虎,威风八面,可冯氏自打他病好后,便开始有意回避他。

自冯氏不再上门后,巴海便如坐针毡。自那以后,巴海全家人的身体好像总是不那么康健,他不是腰疼,就是腿上不得劲,再就俩儿子也时常头疼脑热。总之,千方百计找借口请冯氏上门就医。他还时不时去大察玛家做客,可冯氏却始终对他恭敬有加,却若即若离。

巴海怎会曾想自己一堂堂将军,竟也能陷入情困,原来活着,不只是吃饭喝酒和搂女人睡觉。他也曾问管家:“你说这个汉家娘们怎么就这么难搞?这要是宁古塔的娘们,早自己来送上门了。”

管家说:“这冯氏也太不识抬举了,将军何苦这么屈就自己?”

巴海道:“我也不知怎么了,这些年来,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可咱就是看不上。没想到冯氏越对我这样,就越合我的胃口,你说我这不是贱么!你说这娘们儿是不是给我施什么法了!”

管家凑过去道:“汉人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娘们也不是铁打的,将军早晚有一天能让她动心。”

“什么他妈娘们不娘们的,是仙姑娘娘!”

“对……是……是仙姑娘娘……”

巴海的心意,冯氏怎会不知。将军的垂青,对多少人来说,那是天大的恩宠,不仅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还是无上的殊荣。可是,她就是不愿违背自己本心。其实,她的心早被吴兆骞所占据。

当她还身在苏州老家的时候,吴兆骞风头正劲,江南谁人不识吴郎?当时她正少女怀春,也不时吟哦吴兆骞的诗句,心中充满幻想。谁会想到,这个名满江左的才子竟也会投荒到此,来赴这万里之约。曾经的遥不可及,今竟与自己是如此接近。莫非这就是命运的牵引?

戴布禄洞察一切,他常劝冯氏说:“真难得将军对你这么好,巴海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动情!”

冯氏道:“将军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可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怕辱没了将军。”

“你这明明就是借口!将军既然喜欢你,怎会在意这些?再说那本就不是你的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装了个人,可人家对你却没有他想。就算真有的话,以你们现在的境遇,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冯氏眼里噙满了泪水,说道:“这我知道!所以也从来未敢抱有奢望,只是默默地盼着他好,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

大察玛见她如此伤心,很是心疼,劝道:“哎,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汉人!什么才子佳人,卿卿我我的,那都是书上写的。你看,我们这里的满人,心里哪装的下那么多花花世界?能够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是人生最大的福分呐。”

“玛法,我谁也不跟。我就一辈子伺候您!”

“傻孩子,竟说傻话。我又能活多久?等我死的那天,你还能自己一个人,直到终老?你也得为你今后想想……”

巴海又来大察玛家看冯氏。刚到屋外,就听她正在吟诵,只听她低声吟道:

“妆成日日思氤氲,沈水香炉好忆君。蛤帐夜来空似月,瑶姬梦去自为云。佳期漫惜金蟲在,远别羞看玉燕分。惆怅江南无限路,杨花只向曲中开。”

“好诗!”巴海不禁脱口说道。

正沉醉在诗情画意中的冯氏被吓了一跳,见巴海推门而入,忙将诗册掖在怀里,却慌乱中掉在地上。

巴海笑吟吟地躬身拾起。忽看到册上,赫然是吴兆骞三字,顿时心中一凛。

这诗集是杨越帮忙整理,把兆骞的部分诗稿编辑成册,供人诵读,巴海家中也有这么一本。

他再看到冯氏已羞得满面绯红,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生气地夺门而走。

大察玛老了,族中一些祭祀事务渐渐交给冯氏打理。在大察玛的悉心教导下,冯氏已对萨满的礼仪和法门日臻熟练,瓜尔佳族中大小祭奠,都是由她代劳。族人也都十分信赖这个外姓的汉家女子,甚至一些家事,也来找她裁决,这要是在早前,几乎是不可想象。

这天早上,冯氏又去出门汲水,见水井处不远卧着一女人。那人衣衫单薄,在寒风中缩成一团,显是无家可归。

冯氏上前一看,惊呆了,竟然是当年那个母大虫!她已骨瘦如材,再不复当年肥胖模样,已是奄奄一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看来已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冯氏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她搀回了家,给她煮了碗热粥。母大虫蓬头垢面,脸上、手上尽是冻疮,她吃饭时头也不抬,一顿狼吞虎咽,从前的威风早荡然无存。

接连三碗热粥,终于填饱了肚子,这是她几天来的第一顿饱饭。母大虫顾不及抹去嘴边的米粒,抱着冯氏便大哭起来。

当初正是因为她的“先见之明”,所有预想果被她言中。协领为了能把那“狐狸精”娶进家门,不惜将她扫地出门,任她苦苦哀求苦求都无济于事,费协领只给了她点钱两就打发了。

原来在旧城时,她尚有一处小茅房栖身,后来居民都搬迁新城后,她那点银钱早就花光,哪能置办起房子?她从前养尊处优惯了,又一无所长,便整日在城周边游荡,晚上就睡在人家的草垛子里,靠别人赏饭过活。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日子愈发难过,她忍饥受冻,几天没吃到一顿饱饭。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正犹豫着要投井自尽,却被冯氏所救。

冯氏心中叹道,这一切本是她咎由自取。终日疑神疑鬼,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但眼见母大虫已经惨成这个样子,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她一边给母大虫清理烂疮,一边对她说:“我今天能管得了你一时,但管不了你一世。费协领既然不要你,你今后也得想法子过活啊!”

疮口被冯氏一一挑破,冒出了一股股腥臭的血水。冯氏又给她敷上草药,母大虫痛得呲牙咧嘴,哭到:“我当初真不该那样待你啊!我这是报应,活该遭这份罪啊。”

“现在不说这个了!”冯氏想到从前,心中也难免委屈。

她知道,母大虫从前横行霸道,现在没人愿帮她。冯氏便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将军,他不会眼看着你无家可归的。”

母大虫道:“将军我找过了,他素来就看不上费协领,说这是家务事,我看他是懒得管。”

冯氏说:“那我替你去求将军吧。”

母大虫扑通给冯氏跪下,道:“我以前那样待你,你却救我。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活菩萨啊!”

冯氏果真去衙门找巴海说情。巴海正为那天的事情光火,看见冯氏主动前来,眼睛又是一亮。

听她说完来意,巴海更是不解:“那母大虫当年是如何待你?你现在却要袒护她,她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这是人家家里的事,你要我咋管,难道强命费协领再给她领回去?”

冯氏道:“不管怎样,她现在都这样子了,你身为一方父母,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冻死饿死吧?再说这也有损于将军的威名啊!”

巴海对冯氏向来就言听计从,何况她说的也在理。虽说这儿的流民每年都有饿死冻死,但毕竟母大虫是在籍旗人。

巴海说:“好吧,就依你,不过衙门可没那闲钱,我这就找费协领,让他拿出钱来赡养她,将其妥善安置,毕竟是夫妻一场。”

“这样最好,那我就多谢将军了。”冯氏给巴海道个万福便起身离去。

巴海望着冯氏的背影,叹道:“你简直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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