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法力与借天地之力,仅就法力根源的差异而论,已是巨大。
显而易见,其效果,定然也会因法力贮存或借取多少,而产生极大差异。
就不知,冥地修炼者的真正符箓,会不会和灵符一样,同样是借力而制呢?
“多谢解惑,你的心意我领下了。”
虽可惜,但压根没有假设一说,只能假意承情。
“嘿嘿,我是看出来了,你当真酷爱钻研,不逊于我啊。看你年纪,可比我小得多,怪不得能修习有方,进步神速……不过,也不用太可惜,那几枚灵符,现在却无法使用。因为灵符的法力之源,已是相隔异界。也就是说,冥地环境大变,再难借尘界之力。至于土地老爷渴求灵符,我也不知他会做什么用……罢了,我们说得太多,你刚刚不是想打听什么人吗?尽管道来,我定会帮你查明。”
项坚安抚道。
提及寻人,颇有示好之意。
“多谢挂心,只是……我……我实在不知如何问出口了。”
丁贵忽为难道。
提及月儿,必避不了香大帅。
提及香大帅,元二之事、惊天大案等又会马上浮出水面。
“丁兄,怎么如此扭捏?难道你此去地府,是背着那什么圣丹阁,而妄自行动?”
项坚马上敏锐猜道。
只是,猜得太无头无尾了。
“啊,项兄,怎会有此猜测?”
丁贵诧异道。
“哦,那看来不是……还不是小九和我提起,称你连拒小六和回三地盘问,连轮回牌也不肯出示。如此逃避,岂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堡将想要查看身份,可是不容拒绝的。说起来,我的惊魂令和帝王玺,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给回三核验过。你以后要千万注意啊,不论什么原因,面对差人,唯独身份之物不可敷衍。他们是可以借此先斩后奏的,别看此堡回三等人奈何不了你,但越近地府,能人异士也将多起来,那可不妙……”
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猜得不对,但提醒颇有道理。
“再次感谢提醒,我记下了……难道,小九竟是你的人?”
不肯出示,自然是因为没有,才不得已硬挺罢了。
要是身份合法,又岂会逃避?
但到了地府,自己不还是得战战兢兢,缺少一个合适、合理、合法的身份?
无解之题,罢了……
思及项坚多次提到小九,听得出,小九必然一直为他提供消息。
莫不是,真被他收服了?
“嘿嘿,也不瞒你,说小九是我的人,也无不对。不光他,就是小六,还有两人,你可能不曾见过,叫西六充五的,也上赶着巴结我。说起来,也怪回三不会做人,对这些先期堡将,区别以待。听闻数年来,他只关照自己提拔的新人,有什么好处,都不遗落。稍有麻烦,必会让这四人顶在前面。他却不知,身为前任堡长的小九,面上再怎么毕恭毕敬惟命是从,但骨子里的骄傲劲,却不容侮辱,否则必滋生怨恨。所以,小九等一干人,只有讨好我时,才心甘情愿……只是我用不上这么多人手,有了小九,顶多再加个小六,便够使唤……你可别小看‘使唤’哦,就是让他们反了回三,也未必不能!至少,小九是一定会同意的。嘿嘿,他早就表过态,想追随我而去。你也看不出来吧,回三同样还蒙在鼓中呢……罢了,说这些破事作甚,我嘴又渴了。”
项坚居然这么厉害?
还会“策反”堡将,为其所用!
丁贵却是一直避之不及,实在没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
若真收些鬼将堡将当徒弟门人,的确方便许多。
特别是看见兽人鬼内部,常有明争暗斗,大有操作空间啊。
这就很动心了!
“怪不得你在此过得安逸……但你怎么会想到反了回三?难道你有什么图谋不成?哦,抱歉,是我多嘴了。”
稍稍好奇过头,脱口便问。
然后马上后悔。
太傻了!
这种问题,意会便可,怎能问出来。
好在项坚没计较,大喝一口水,只坦荡道:
“无妨,我可没什么图谋。只不过是修炼之时,或者外出之际,想多一双眼睛,帮我盯着传送过来的同族。我的使命,若有机会完成,自然不愿无疾而终……仅此而已!说说吧,丁兄,你在找谁?就算我错过相见,小九小六也一定不会错过。”
倒忘了这茬。
原来是拉拢帮手,完成其生前使命。
“项兄,我……可以信任你吗?”
对方不可谓不真诚,自己却心中纠结不已,实在不知要不要回以真诚,只好问道。
但此问一出,更显傻劲!
谁让自己不会识人、辨人,唉!
明明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才与对方结识不足一日,不能轻信。
但骨子里,思及同族,便不愿将对方想成恶徒。
事实上,只要有万一看错对方,那自己与月儿,便危矣……
“丁兄,何出此言?难道,相谈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说别的,就冲你我同为修炼族人,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再难遇见第三,恩,第四位了。我们难道还要互相戒备不成?那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堂堂男儿,该当大气,一旦认定,勇往直前便是。所以,有什么话,你想说便说,不想说,直接回绝我就是了,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好看。”
项坚激动道,神情十分坦荡。
而且性子中,非黑即白,实在令人羡慕。
自己一直想要这么为人,但往往言不由衷,顾忌重重,结果自然事与愿违,谬以千里。
“好!那我就同项兄打听一人。她不过一个普通女鬼,却是我的冥地之妻。在数天前,不幸为鬼将所擒,后来又……又被献于一位……地府少……地府高人……我此行,便是为了救她!”
一咬牙,丁贵避重就轻道。
没有指名道姓,但也等同于明说。
因为漂亮女鬼与兽人鬼一同传送过来,还不是乘的集体传送,必惹人注目。
特别是,项坚还一直在留心过往族人,应当很容易就有印象。
“什么?!你竟要寻妻,还是往地府去寻!地府是什么地方,连我能避开都尽量避开……难道,丁兄,你此行已打定主意,想强闯地府?!那万万使不得啊。”
意外的是,项坚没有细问月儿情况,却是先急着阻拦道。
“为何闯不得?”
丁贵问道,有点泄气。
实际并未道完,心中已在给自己打气——
为何闯不得,妻子深陷恶人之手?我岂能忍辱偷生!
大不了,以命相搏,不信对方不惧雷罚!
他自然知道自身弱小,不堪一击,但必须给自己一个理由。
“很明显,对方敢强掳鬼魂,又公然招摇‘过市’,说明必无所畏惧。可见,对方来头也小不了。出外差不说,还有人巴结讨好,我甚至能猜到,对方必有官身。那届时,你面对的将不是他一个,而可能是一群人。如此,你拿什么和他们斗?恐怕连他的面也难见到……飞碗接物,唬唬我们这些寻常人还可以,但对于久居冥地之辈,实在不值一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对方只是个寻常门人,光其见识及手段,就非你我可比。再者,他们必有错踪复杂的关系,自身没有手段,却可以借别人手段。若自身再有修炼,你还觉得,你能对付吗?坦白说,我可是早已看出,你定然没有什么保命之法。绿引不提了,恐怕连轮回牌也拿不出吧。那你此行,比飞蛾扑火还要不如!我劝你千万慎重,得从长计议啊。”
项坚语重心长道。
几个判断,都很准。
关键是所说,思路清晰,非常有道理。
原来,不是对方不问自己情形,而是能察言观色,对许多情形已心知肚明。
丁贵的确大感气馁,但岂能就此死心,急辩道:
“就算你说的都对,但对方所作所为,显然有违地府律令,那我只要造出一定声势,甚至直接控告、检举……难道这样,还怕他不低头?我就不信,没人管他了?”
没有好手段,便只能将事情闹大。
曾将仙阳当成手段,但不到绝境,是不可能提出来的。
对项坚,同样绝口不提。
当然,仙阳在地府,是否真能当成筹码,犹未可知。
“唉,丁兄,你……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一样啊,你怎能存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如我的生前,原本根本不可能轮到我头上的通冥计划,却选中了我。实在是因为我妄存幻想,不辨人心。自认为关键时刻,会有人替我说话,实际除了恩师,再如别人助言。所以最终,我才被选为通冥之人。想我在门内十数年,一直友善同门,从不招惹,平时也只专注自身修炼及木工爱好。本以为会一直静修下去,直至有所成就,但现在呢,唉……再有此堡之中,欺凌压迫等不公不平之事,短短时间里,我见得可不少。就说小九等四人,因为一点失礼之处,便被降职,再难翻身。现在,居然还被回三打压!要知道,回三原名叫回五,不过是外来户。而小九本名叫开三,乃是扇梧郡甚至周边数郡的兽人鬼第一人,也曾威风了很长时间。现在呢?得罪了人,又没有后台,只能沦为草芥。正因种种不公,他才更亲近于我这个异族。可以想见,此种乱象,地府中更会比比皆是。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说,人鬼修炼者必被处处针对。只怕到时,你的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若无一点实力,再无一点好处,你想获得别人支持,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本就沆瀣一气,有谁愿替你出头?”
项坚长篇大论,侃侃而谈道。